至于冯少坤的dna鉴定,他不得不暂时搁置,再想别的办法。
另一边,姜郁收到冯少坤案二审判决,法院将一审的无期徒刑改判为了有期徒刑五年。
孙燕亲自来所里取判决书,坐在姜郁办公室里仔细审阅辩方意见部分,一会儿问她是不是这个观点没提,那个观点没讲清楚,才让法院最后判了五年,而不是无罪释放。
盘到最后,也不过是想给律师费的尾款打个折扣。
姜郁手上还有不少工作等着处理,实在没那个闲工夫跟孙燕讨价还价。何况律师费用都是按照合同约定来走,无罪是无罪的价钱,减刑有减刑的算法,在此之外还要额外折扣,不仅不合惯例,还得重新修改合同。
姜郁干脆找了个理由打发:“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案子是金律师介绍来的,合同也是他那边跟您签的,费用方面您得跟他商量。”
原本以为老金自有一套对付客户的方法,谁知最后还是乙方妥协让步。金鸿发把姜郁拉到一旁,小声说这合同就不改了,费用还按之前约定的来,但孙燕的前夫冯永昌后天要立遗嘱,老爷子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说白了就是老婆孩子太多,各有各的心思,孙燕需要所里给她派个律师陪同参与遗嘱见证,免得日后吃亏。本来这种服务也是要收费的,这次就不问她收了,让姜郁去走个过场。
姜郁一听就不干了:“我一刑事律师,跟着去瞎掺和什么啊?遗嘱继承的事儿我又不懂。”
“啧,都说了就是走个过场。”金鸿发道,“什么叫‘见证’你还不知道吗?遗嘱那是老爷子早就给拟好的,过了多少个律师的火眼金睛了,也不可能让你现场修改。而且人家已经安排了见证人,你就陪着孙燕过去,听个热闹,审查一下见证人的资质,再看看程序上有没有什么瑕疵。”
既然不收费用,这活儿分给其他组的律师当然也不合适,孙燕又不接受年轻助理,觉得只有资深律师才够装点门面,除了姜郁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总不能让老金去替自己顶包。
姜郁最后只得认栽,勉强答应下来。
七十二岁的冯永昌大半年前被确诊了前列腺癌晚期,遗嘱见证只能在病房里进行。尽管姜郁在去之前已经做好心里准备,跟着孙燕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还是被屋里三四十人的浩荡阵仗吓了一跳,不禁感叹幸亏这是的套房,才不至于和其他人摩肩接踵。
来人除了冯永昌的几任夫人及其子女,还有其他亲属和各自的律师。见证流程由公证员主持,全程录音录像,冯永昌的律师代为宣读读遗嘱内容,一长串的名单念到最后,竟都没有孙燕和冯少坤的名字。
孙燕顿时坐不住了,上前去找读遗嘱的律师理论,非说人家给念漏了。律师索性将手里的复印件给孙燕一份,让她自己慢慢核对,到底漏了没有。
财产分配这种事情,哪能称了每个人的心意,就算孙燕再怎么不满,流程也得照常进行。冯永昌接过律师递过来的钢笔,正准备在遗嘱书上签字,孙燕突然就扑上去,用力拉住冯老枯槁似的手腕,不顾一切地喊道:“不能签!这不算数!凭什么没有我和小坤!他也是你儿子啊!”
冯老爷子一把年纪,哪经得起这番折腾,检测仪上的心率、血压一路飙升,几口大气差点没喘上来,吓得一旁律师赶紧叫人拉开孙燕,然后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替老爷子检测各项指标。孙燕被请到了病房外面,焦急地问姜郁该怎么办,有没有能让今天这场遗嘱见证无效的办法。
姜郁不懂豪门大户里的是是非非,只能给出法律上的答案,说是遗嘱以最新的那份为准。如果冯老日后改变主意,今天这份自然就失效了。
话语间,方才那名读遗嘱的律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抽出公文包里的一份文件,递给孙燕,说:“这是冯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看见文件题头的孙燕瞳孔顿时放大,如遭雷击一般,颤抖的手翻到尾页,像是隐约预感到了结果,只等一个命运的审判:
经我中心鉴定,1号检材所属人冯永昌与2号检材所属人冯少坤排除生物遗传父子关系。
28 「何远征刑讯逼供案」·公诉
姜郁从冯永昌的医院出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赵成阳,说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情况。
y-str基因鉴定技术根据男性精子当中独有的y染色体特征确定强奸案件嫌疑犯的目标范围,被选中的对象必然属于同一父系族群。赵成阳此前依据人口登记信息初步筛选可能对象,将冯少坤纳入其中,现在来看只是又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冯少坤不是冯永昌的亲生儿子?能确定吗?”经历过了这么多次希望落空,赵成阳实在不愿相信自己又白忙了一场,“有没有可能那老头是故意做的,或者孙燕得罪谁了?”
理论上有这个可能,可是姜郁回想起来病房外面情绪濒临崩溃的孙燕,又觉得她不像是被冤枉的。否则以她的脾气,大概马上就要自证清白,哪能容忍别人随便给自己扣屎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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