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话的时候,始终观察着赵佶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林寒初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猜测,这也就是为什么,官家你虽然明知这些人是当年的参与者,但并没有派人赶尽杀绝,因为你清楚,凭他们手中的线索根本不可能找到宝藏。官家的目的,仅仅是坐山观虎斗。”
“不错,只有赵柘从你身上寻找到了突破口,稍稍接近了一点点真相。”他换了语调,突然转过身来,不耐烦地道:“好了,现在说说你的谜底吧。”
“是!”林寒初回到几案前,将一张她标记好的宣纸轻轻捧起:“按照当日我们的密室中推敲出来的方法,我依法找到了这张舆图上的五个地点,分别是开封内城的两处:启圣院和三圣书院,以及外城的三处:广济仓、延真观和无量白塔。按照这五处的建造年代排列,依次为建于太平兴国元年(976)年的广济仓、建于太平兴国六年(981)年的启胜院,建于咸平元年(998)的延真观,建于乾兴元年(1022)的无量白塔,最后是建于治平元年(1064)年的三圣书院。将这五处根据这样的顺序首尾相连,很快便得出了舆图上的一个交点。”
“林寒初你真是神通广大,你事先并没有看过这张舆图,怎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列出这五处的建造年代?明明三日前在密室中,你对开封建筑的建造年代并不熟悉。”
“启禀官家,寒初只不过是在这三日中翻阅了些从太祖到神宗年间的土木典籍罢了。要记下百余处建筑的基本资料和年代对我来说并不算难。”
赵佶用奇异的目光端详着这个女子,很快又恢复起君王应有的态度,质问道:“你怎知这次的推测没有错呢?”
“寒初并不知道,只不过稍稍考察这五处地方,除了发现他们可以按照建造年代连贯交织出一个坐标之外,还有一个规律,或许可以从侧面来印证它的正确性。”她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五处地方,除了建造于太平兴国六年的启圣院之外,其他四处统统都是建于大宋历代君王即位的那一年!”
此话一出,赵佶也不禁钦佩她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林寒初解释道:“广济仓建于太宗皇帝即位的太平兴国元年,延真观建于真宗皇帝即位的咸平元年,无量白塔建于仁宗皇帝即位的那一年,应该是乾兴元年,最后三圣书院建于英宗皇帝即位的治平元年。这想必是先帝特地有意为之,而不仅仅是巧合。用历代祖宗即位的年份来隐射出一个关于变法新政的国库,不是恰如此份,顺理成章吗?”
“所以你得出的答案?”赵佶的双眼如一个成竹在胸的狩猎者,等待着猎物一步步地心甘情愿踏入准备好的陷阱。
林寒初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舆图上内城西南角的一个地点。赵佶走近案几,眯起双眼随即笑着反问她:“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早已准备好了迎接这个答案,她无所畏惧:“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赵佶瞪大了双眼盯着她一动不动。
林寒初觉得自己需要用尽全部的勇气,才能战胜他令人窒息般的盛气凌人,她终于缓缓说出三个字:“张——驸——马。”
赵佶的手掌啪地一下如排山倒海般重重击落在案几之上,他怒吼:“够了!林寒初!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是命人将你拖出去在这殿外杖毙?随后暴尸三日!”
林寒初几步走到他面前的金砖地上,扑跪倒:“官家!“她声声磊落,字字真切:“官家,请让寒初说完吧!这些年来,那些为了这个秘密被灭口,被陷害,被冤枉,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们,他们值得一个真相!”
赵佶冲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你!你敢说是朕害的他们如此?”
“不,草民不敢!官家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林寒初强忍着腕上的痛,和眼中回旋的泪:“一直以来,官家不是也希望有人能够体谅你的用心良苦吗?”
他的用心良苦?赵佶觉得脑中泛起一阵热潮,自从他识事t以来,他所熟知的为君之道,是每个朝代万民嘴上说圣上仁义爱民,可心中无不是在痛骂天子的麻木不仁,残暴欺压。君王的用心良苦,别说是万民,哪怕是朝臣也未必有几个知道。他的良,无人赏识,无人诚服;苦,他早就习惯,早已麻木。
林寒初瞥见他脸上抽动的肌肉,痛苦的神情,他在犹豫和不甘。若此刻不说,再不机会:“官家,寒初所找到的这个空白处,在三十多年前,正确地说是在神宗元丰二年之前,这里曾经有一座圆光寺!”
赵佶扶住自己的前额,缓缓摇头,可林寒初不予理会他的抗拒,继续说下去:“当那日我自己推翻了天佛寺这个谜底之后,在翻阅熙宁和元丰年间典籍的时候,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好奇。那就是神宗皇帝的妹夫,在熙宁元年迎娶英宗皇帝的三女寿康公主的驸马张敦礼。史书上这样记载,张敦礼授左卫将军,驸马都尉,善土木。神宗元丰二年命其建法云寺。法云寺的位置,在南薰门内,蔡河云骥桥的西面,就靠近张敦礼宅院的附近。而大多数人却会忽略这段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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