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的说辞不一致,关键证物又丢失,这不是成了无头案?”于墨霄叹道。
“的确,蔡京当时越听越糊涂,发现无法继续追查,于是决定对我祖父动刑,逼问真相。可是不管如何严刑拷打,我祖父仍坚持自己没有废帝的心思,蔡京根本问不到什么。向太后知道后,劝说哲宗当年高太后不可做出这种事,既然皇帝找不出别的证据,便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于墨霄点头:“向太后的做法的确合情合理,这党争本来就害人害己,及早收手为妙。“
“你想的未免太过天真。当时哲宗的确是听了向太后的劝,将文及甫释放。可是章惇哪里肯善罢甘休,他继续上奏哲宗,说旧党司马光等人废除新法,目的就是为了帮助高太后废帝,不想让宋哲宗亲政。哲宗当时亲政不久,处处仰赖章惇,于是仍然不顾青红皂白,绍圣四年将刘家上下流放兴州,我祖父刘挚不久便含怨而死。而家父和叔伯们备受牵连,无一例外命运坎坷,又遇上了疫病,短短几年,家破人亡。当时我才十一岁,和母亲二人一路乞讨前往开封,想为祖父和父亲讨回公道,可是母亲过去养尊处优,哪里守得住一路的风餐露宿,才走到半路就得了一场风寒去世,留我一个人,摸爬滚打回到开封。后来便遇到了赵柘,将我救下养为死士。他答应为我家族洗脱冤屈,所以我才为他潜入江湖,甘做卧底,可是到头来,到头来——”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赵佶握住她颤抖的右手,轻轻爱抚。
“你希望朕替你祖父平反,还你刘家公道?”
“不错,我祖父、父亲和叔伯们,一生为国为民,政绩卓著,断然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说罢她一头跪倒在赵佶面前:“若眉斗胆,事到如今,请官家赐我一死,以换我祖父的名节和刘家上下的清白!”
柳若眉的话音未落,哗啦啦一声闷响,只见适才密室的入口之处射进一道光亮,紧跟着是飞扬的石土尘灰。原来众臣无法破解钥锁,无奈之下用了最蛮横的办法,将室门用火药炸出了一个缺口。
:死局
官家的召见比预期来得要快。樊楼之变后,密室中的四人不同程度地被入口炸裂的飞石木屑所伤,曹廷海和张商英虽是无计可施,可损伤龙体之罪无法免除,因此都各自去领了杖责。柳若眉被直接带去了刑部关押,而赵佶经过了一夜的雪上加霜,兵变在先中毒在后,已是负累之极,悻悻坐上龙辇回了宫。
林寒初与于墨霄顾不得疲劳,连夜去与老李会和,可是匆忙赶到西园,却听在园内处理后事的大理寺侍卫说,李崇克一个多时辰前直接跟着洪知儒去了大理寺。不曾想老李一呆就是两日未出。等到第三日一早,两人收到一封从大理寺内送出的书信,老李在信中寥寥数行将驸马府的经过原委简单和二人陈述,最后只说自己还在与寺正洪知儒梳理案情,待结束后再与二人详谈。
合上信封,林寒初与于墨霄二人匆匆将驸马的案情与整件《早春图》事件串联,还未细谈,却等来了宫中的召见,而且是官家身旁的内侍李彦亲自前往御剑派传旨。诏书上只写即刻招二人进宫面圣,不得有误。诏书上的口吻,既不像是褒奖二人是救驾有功,也没有说是要兴师问罪,是祸是福,不得而知。
六月的开封时近夏至,虽不至太过暑热,可潮闷之气让人心情无法舒朗,林于二人随李彦乘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武学街,途径熙攘的街市,过朱雀门,又一路沿着内城的御道,只片刻时间便已在宣德门内宫城的石阶上平缓而驰。车中的闷热更加重了尴尬的气氛,于墨霄客套地问了李彦几句,对方也并没有投来和颜悦色的答复,更没有透露此行的圣意。林于二人思索忐忑间,马车缓缓停下,一掀车帘,外面居然已下起了霏霏密雨。
刚刚踏上湿滑的青砖地面,突然自东北方的天际闪过一道煞白的光亮,林寒初下意识地朝空中望去,灰暗天空映衬下,眼前的宫殿偌大如即将压顶的山峦,并没有鸟啼金殿月,鹭集玉阶霜的宏伟雍容,反而在那一道骤然间撕裂天空的闪电照耀下,森严压抑的重重宫阙瞬间散发出一种惨白可怖的锋芒。透过薄雾状朦胧的雨线,檐下“垂拱殿”三个字若隐若现,不可分辨。
紧接着的是一阵轰隆作响,震耳欲聋的雷声,起初如万马奔腾,随后如狰狞的巨兽咆哮。天地间,似乎一切在这一刻化为混沌。林寒初只见李彦回头看着他二人,嘴唇动了一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于墨霄怕了拍她的肩,她才油然回过神来,两人各执一把油纸伞,匆匆踏上数十级台阶。
“寒初,今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一个人承担,答应我。”于墨霄侧过脸来在她耳畔轻声却坚定地道。他皱眉询问地看着她,少顷却不见她回答,又一把抓住她握着纸伞的手,只觉虽是初夏,却依然指尖冰凉:“你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
林寒初向他投来一个苦恼的浅笑:“官家的心思,谁能猜透呢?况且我本就中了寒毒,时日无多!”她抬头看向暗沉的宫殿,又准备迈开脚步。于墨霄却加重手中的力道,一把将她拉近:“我不许你这样!”
她看着他关切又急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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