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仁安公主是其中的知情者?”李崇克追问之下,对方并没有否认,李崇克惶恐道:“可是你与仁安公主嫌隙丛生,她为何会将秘密告诉你?”
王葭昇抬起头,看向阴影之中的李崇克,脸上洋溢着狡诈而得意的笑:“熙宁五年,流芳亭外,斜阳春色!”
李崇克一阵眩晕,向后退去一步,无力地反撑在一根门柱上:“你!你当时?”正是那一日,宋神宗命郭熙作《早春图》,预言大宋新政一帆风顺,举国兴盛。那一日,绝望的仁安公主受尽驸马侮辱,意图投湖结束生命,却被无意经过的李崇克意外救下。那一日,年少的李崇克与仁安公主交心而谈,他不知,自己竟然成了落魄公主的牵挂与寄托,也成为了驸马日后相要挟的唯一把柄,代价便是公主心中所守着的《早春图》秘密。
熙宁五年,《早春图》将宋神宗、郭熙和王安石三个名字用一根看不见的命运之绳串联起来,而缠绕在这根绳线之上的,还有另外三个本应远离朝政和政治中心的人。王葭昇咳嗽中带着哭和笑,奋力地喘气道:“李崇克,你做梦也想不到吧?所有的这一切,竟然会与你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到头来,我们所有人都是被它玩弄在鼓……咳咳……鼓掌之……之中?”他剧烈地咳着,李崇克瞪大了双眼在黑暗中搜寻着什么,仿佛眼前又回放出当年流芳亭外的场景t,当年那个柔弱绝望的面容,那个与他倾诉衷肠的可怜人。等他再回过意识的时候,只听背后啪的一声,洪知儒破门而入,一步冲到王葭昇身边。
那个骨瘦如柴的身体已经瘫倒在书卷堆中,阳光再次从屋外照射在他惨白如纸的面腮上,嘴角、鼻孔和眼角,几道殷红鲜血如同在宣纸上的颜彩笔触一般,优雅地延展开去。
:早春
黑暗之中,赵佶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地发晕,不知是眉寿酒的后劲发动,还是柳若眉适才让他服下的毒药开始起效。只听前方嘶地一声,瞬间双眼被一点烛光刺痛,整个密室在摇曳的光亮之下渐渐显现出原本的样子。他环顾四周,房间应该紧挨着刚才外面的雅阁,但未设有窗户。右面列着一排排高至屋顶的木架,屋子左侧靠墙是一组座椅,前方一大片空地,正对面的墙上悬着长剑,匕首等若干兵器。
“这里原本是樊楼西楼的一个仓库,藏储些酒器金石之类。如今我将它作为私用,密室的机关我已做了改造,一旦入了密室锁就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没有三四个时辰是进不来的。”柳若眉说着走到一把扶手椅边一指:“官家,还请在此稍作休息吧!”
赵佶也无意反抗,此刻对他的“影娘”言听计从,对自己并没有坏处,便就着桌椅顺势坐下。柳若眉抬头对林于二人道:“我给你们两个时辰,在这里把图中的谜题给解了,不然别想置身事外,我们四人唯有一起死在这密室中。就算等外面的救兵进来,皇帝也已经是一具尸体。”
“柳姑娘,这谜题已经藏了数十年,如今才将这两张图合到了一块,短短两个时辰要破解迷局,岂不是比登天还难?”于墨霄皱眉道,他此刻已不再唤她名字,而是尊称一声柳姑娘。
“不是还有你的林姑娘在?难不倒她。”柳若眉嘴上说得利落,话里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于墨霄顿时语塞。
林寒初不急回答,和于墨霄二人一起走到赵佶身前跪地叩首:“民女二人斗胆,恳请官家恩准。”
赵佶点头道:“朕知你们救驾心切,这未尝不可。”
“谢官家。”林寒初起身对柳若眉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官家恩准,我和墨霄不如就放手一试吧。”林寒初淡然道,顺势从木架上拿起两个烛台,点着了放在桌上。于墨霄打量了一眼四周,从墙上取下一柄悬挂着的长剑,露出一个锁钩。他比较了下位置,大约高过他的头顶一尺,待回头看向林寒初时,对方也正盯着锁钩微微点头:“不错,就这里吧。”两人想的一样,林寒初小心地将画轴捧到墙边,于墨霄解开画轴外侧的束带,将天杆中间的绳带小心挂在钩上,用手拉了拉确定牢固后,才和林寒初一人一头,将两端轴头捧住,一点一点往下展开,直到整张画全部垂挂在墙壁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空气似乎变得凝滞,甚至连呼吸都暂时静止。密室之中,只有忽明忽暗的烛光,照着四人的目光游走于墙上画卷。林寒初捏紧自己正在微微冒汗的手心,她凝神而视,却不知从何看起,她觉得仿佛画中关于早春的一切都近在咫尺,但转念之间一切都变得不可触摸,只停留在画心纸被之上;她仿佛融入画面之中游走于古道溪间,却又浑然觉得自己不过视置身世外冷眼旁观众生芸芸;她仿佛一下子看全了画上的山石嶙峋、枝桠丛生,可又意识到所有意象都笼罩在一层薄雾弥漫之中,什么都在眼前却什么都看不通透。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后有人道:
“玉堂昼掩春日闲,中有郭熙画春山。鸣鸠乳燕初睡起,白波青嶂非人间。” 林寒初的背后响起赵佶的声音。于林二人总共才见过赵佶头一两回,故而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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