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房中养了二天的伤,期间只有丫头给她来送饭送水,大夫每日辰时来瞧她一次,开些药方,其它也无异样。第二日上她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便穿衣在房间里走动起来。这是一间不大的厢房,虽然一看便是客房,陈列却也颇为雅致,主人虽为皇亲贵胄,但并未装饰得彰显奢贵,房内不见金银玉器,各色绫罗。屋内的细软都是单色重绸,没有艳色刺绣,只在边际处用同色暗纹花样装点。摆设粗看之下也颇为单调,然实则用心低调。房门对面的桌几上一座半人高的玄色太湖石,底盘是乌木做的雕花八角台,房中同样是乌木的八仙桌,其上摆着一套天青色的官窑冰裂纹莲花样茶壶杯盏,虽然并不显眼,但一看就是御制品,并非民间可得。林擎此人虽习武,却对这些文人的器物书画也颇为精通,自幼林寒初便耳濡目染地学得几分,加上后来林擎请了先生教她书画诗词,便渐渐也成了半个内行。她再往墙上看去,是一幅赵令穰的山水小景,只见画中水滨水鸟凫雁飞集,山脉荒远间暇,寓意清丽雅致,与房内所设颇为契合。林寒初不由地觉得这位熙王必是一个品性高洁、喜善书画的不俗之人。
又过了一日,她朝食之后,在房中闲逛颇为无聊,便干脆推门到了院子里,只见院中的陈列芳草萋萋,假山趣石布置也无不用心,颇感心旷神怡,顿觉自己的伤势好了大半。这庭院地处偏僻,想必与正庭相隔一段距离,林寒初眼看四下没有丫头看守,便干脆在庭院里四处闲逛起来,穿过一个四方长廊,来到一个临湖花园之中,远远望去,只见湖上亭中坐着一人,似乎只露出背影,也看不清高矮年纪,边上还站着两个侍卫模样的男人,和两个伺候的丫头。林寒初觉得自己身为外客,己不知不觉闯入他人庭院,颇为尴尬,便转身想走,突感背后有人,她一个转身险些撞了上去。站定一看,是个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并不看她,只往后退开一步,双手作揖恭下身去,说道:“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林寒初误打误撞进了花园,没想到一切举动都在主人的监视之下,顿时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这侍卫说话语气颇为客气,但实则像是在传达命令,教人无法拒绝。林寒初只能低低地说了一声“哦”,然后跟着他来到湖心亭。她一面走近,一面打量亭中之人:虽然背对她坐着,可一见便可知他身材挺拔高大,穿着的藤青色便服上隐隐透露出飞龙的暗纹,头顶一个发髻上束有白玉镂空头冠。林寒初走到他只几步之遥处停了下来,待侍卫通报后,她定了定神,说道:“民女夏焱,谢过王爷救命之恩。”
这人并没有说话,将举在手中的定窑白莲杯缓缓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才缓缓转了过来。林寒初信眉颔首,只觉此人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不敢正视他的脸孔,听他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姑娘的伤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寒初道。
赵柘道:“姑娘不必拘束,抬起头来。”
比起那个侍卫,这王爷的口吻更加令人唯命是从,林寒初慢慢抬头,向他脸上看去。这个王爷很是年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却有种令人折服的威严。生得儒雅俊美,但目光却很犀利,似可洞察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林寒初只和他对视了一会,便微微转过头去,看向别处。她不习惯被陌生男子这样逼视。
赵柘朝亭子边上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高脚边几之前,只见上面铺了一张未画完的竖轴画卷,上面一支梅花枝从右下伸出,枝头画了几朵绽放的梅花,枝头上两只山禽才刚刚勾了t线,还未着色。他一边拿起笔来,一边侧头朝林寒初道:“夏姑娘来看看,这山禽着什么颜色为好呢?”
林寒初凑近了一些,朝画上看去,可见画中的笔触稳健自信,梅花枝干处有力豪放,颇有盛唐之风,灵禽的身躯翅膀又勾勒得细巧非常,宛如刺绣般精致。寥寥简单的花鸟,便可体现生动之气,可见作画之人实乃丹青能手。
略一沉吟,林寒初便道:“寻常花鸟,多是着以胭脂、石青、石绿、花青、藤黄等艳丽色彩,方有喜吉热闹之意,但是我看王爷的画中既无牡丹芍药之类的富贵花卉,飞鸟也并不是鹦鹉黄鹂之类的豢养家禽,反而只有干支上的素色寒梅和野趣山禽,想必王爷作此画是追求清雅空灵之意,恕民女拙见,该着以生赭或莺茶之色,方可相得益彰。”
赵柘浅笑:“说得好,夏姑娘果然是懂画之人。”说着调了些颜色,便慢慢在画上晕染。林寒初抬头打量四周,不知是什么时候,侍卫和丫头都撤到了亭外等候,亭中只有她和赵柘两人,河面上清风送爽,伴有园中花香,不由令人心旷神怡。她想起前几日才和于墨霄在舒州不欢而散,如今恍如隔世,不觉莞尔自嘲而笑。
赵柘并不看她,手中的画笔不停:“本王搭救姑娘之时,姑娘身受重伤,不知是何缘故?”
林寒初预知到他会这么问,便说出了自己编好的理由,称自己和父亲上山打猎,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
赵柘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岔开话题,接着道:“姑娘既然懂画,那可否帮本王品鉴一下这亭中所挂之作?”林寒初回过神来,往亭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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