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昭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不过幸好月魂不懂。那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糊涂话,他自己也不是很懂。
只是有些没什么具体含义的糊涂话,想找一个人说说,想被人听见。就好像盛的太满的孤独,总得找一个人放一放。
时应昭不想说自己了,他想听月魂说话。于是他开始没话找话。
“垂柳怎么样?是一个怎样的人?”
“很好的人。”
“具体是怎么个好法?”
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月魂停顿了两秒钟,似乎正在从匮乏词汇量的脑子里找词语,“很尽责。”
“呃,有没有具体事例?”
“呃。”月魂说,“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很好。”
这不是一堆废话吗?身为影卫统领不尽责早就被踢下去了。
时应昭以为是因为垂柳是他上司,所以很多话不好说,于是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在暗营的生活是怎么样?”
“很好。”
“具体怎么个好法?”
“有饭吃,还活着。”
“你没进无影阁的生活是怎样?”
“没饭吃,经常挨打。”
似乎再多可以大谈特谈的经历,在月魂的嘴里阐述出来,都是几个简短的词语。
时应昭把玩着怀里月魂的手指,又继续开始扯,从月魂的第一次任务,到月魂记忆最深的任务……
时应昭颇为自在的和月魂浪费着时间,剥离肉体交缠只是干干净净的语言上的交流。
月魂却开始隐隐惶恐。
阁主以往的对象,都是才情俱佳、魅力突出或者是见多识广的佳人。
而他,他是如此的无趣、木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最骄傲的,不过是一身在无影阁,也排不到前十的武功。
阁主,阁主性格温和,武功高强,样貌俊美,位高权重。和他一对比,云泥之别。
随着时应昭问题的不断抛出去,月魂的心愈发的沉了。
他很努力的想把那次刺杀玉霞门门主,结果玉霞门的门主还没等到他出手,就自己脚滑碰到雕像,雕像掉下来把他自己给砸死的事情,说的有趣一点。
然而,只是干巴巴的一句,“砸到了观音巨像,头开花,死了。”
他突然有些讨厌自己的不会说话。和他一起在现场的那个影卫,每次讲给别人听,都能把别人逗得笑哈哈。
幸好这点拧巴,阁主也不会看出来。他可以在心里静静的拧巴。不至于让这样的拧巴打扰到阁主。
月魂想起了依依郡主,依依郡主明媚的笑声仿佛还在眼前。阁主如此温文尔雅的人,就应该和依依郡主那样阳光明媚的人在一起。依依郡主也是真的,很喜欢阁主的。
月魂再看层层叠叠树叶后的天空,暖黄色的日光渐渐稀薄。
他踟躇着,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道:“阁主,我们现在还不回去吗?依依郡主还在等。”
时应昭好奇的看向月魂,手指还在勾勒着月魂的下巴,“现在还早呢。”
言下之意,是想晚点回去。
“可是,依依郡主,为了您的寿宴据说费了很多心思。”
时应昭眉毛皱起,根据原身的记忆,依依郡主不是那种会为他费心的人。
月魂说的费了好多心思,估计也只是她交给下人,让下人全权处理。
“不碍事。”时应昭说,“我也没答应她,她也没说没邀请,晚点回去也不会有什么。”
可后面,月魂明显心不在焉起来。如水的眸子淡淡的惆怅。
在时应昭将月魂的乌发围绕在指尖绕圈圈,问起那把刀是怎么得到的时候,月魂的眼睛看向染上了一层薄薄灰纱的蔚蓝天空,说道,“阁主,回去吧,依依郡主在等你。”
按理说,夏日黄昏的风应该是温暖的,现在却有些微凉。
时应昭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了出去。
“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陪她?”
月魂没有看他,眼睫低垂,声音低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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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茂盛荒芜的绿色渐渐被抛在身后,夕阳的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长,不时几只倦鸟鸣叫声归巢,落日把天边染成了暗红色。
月魂沉默着,紧紧跟在走得飞快阴沉着脸的时应昭身后。
阁主很生气。但他不是很明白阁主为什么生气。
月魂一路上忐忑着,把在森林里,阁主和他的说的话,在心里面翻来覆去的思考品咂,可是不管怎么猜测,他始终不能明白阁主思考的点。
他再一次恨起自己的木讷起来。
“应昭哥哥,你怎么来了!”依依郡主一脸惊喜的看着去又复返的时应昭,俏丽的容颜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想到了今日是我的生辰,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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