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原是一条稚嫩小白蛇,已经动不了,在地上奄奄一息,模样很是可怜,才晓得原来双方都想争夺这将死的白蛇,不知有何魅力,甚是奇怪。
他见这小白蛇行将就木,卷作一团,犹如自己在一路上餐风饮露,轻贱之至,有时也不敢熟睡,怕冻死过去,被别人切肉分尸而食,尸骨无存。
徐炎极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再想起不久前在观世音前立誓,要救苦救难,一股胆气突生。
他迅身前倾,用手中麻履抄手而起,把小白蛇一下卷入麻履之中,这几下身手轻捷,蝙蝠蛇伸头来咬已经晚了一步。
“猧子!”
他往后退缩,同时唤黄犬,想要一起逃走,可是这蝙蝠蛇发狂追来,仿似誓要得到这小白蛇,蜿蜒盘旋,更弹射而起,一下子咬中徐炎极的小腿!
“啊!”徐炎极痛得大叫一声,单手抓住蛇身,鳞片滑滑溜溜,触手发凉,他全力一拔,蛇竟然不肯松口,还咬下一块小肉。
惊怒之际,一手把蛇往远处丢去,那蝙蝠蛇凶恶发狠,半空中还发出“嘶…嘶…”吐舌之声,听起来格外刺耳,徐炎极觉得脑袋被刺得发痛一般,腿也发软,一下坐倒在地上。
黄犬紧贴上来,一头拱在徐炎极背上,示意他赶紧起来逃跑。
蝙蝠蛇蛇尾扭转,竟挂在树上,稳住蛇身,那蛇身上的目鳞,在夕阳余晖中隐隐发亮,眸子一般盯着徐炎极手中的麻履,让人怵目惊心。
蛇口骚扰之声吞吐不断,甚至隐隐让人觉得“嘶嘶”声似是蛇准备口吐人言,扰人心智。徐炎极不得不拿起双履覆盖耳朵,才不至于被怪声弄得头昏脑胀。蛇身似弓,又再次准备向徐炎极弹射而去,急得黄犬围着徐炎极团团转。
一抹银丝一闪而过,徐炎极以为蛇又袭来。
原来却是蛇被固定在树上,蝙蝠蛇又怨又恼,几近发出类似人声的尖叫,树下一人,左手持尘拂,尘拂银丝缠住蛇体绵绵不绝,蛇越是挣扎求脱,越是被捆得厉害,不多时蛇身已经被银丝割裂得鲜血淋漓。
自知再不逃脱便大限将至,蝙蝠蛇不再嘶叫,用尽全力回头向下坠去,也不管身上被割得皮肉分离,张开大口獠牙直直往树下那人头顶咬去!
那人也不退不避,右手一扬,两枚咒符抛出,火光莹莹,直冲蛇口而去,蝙蝠蛇强弩之末,在半空中也无法变换方位,硬是吞下两枚火符,摔到地上,再无动静。
徐炎极瞧得真切,那火符似是包裹着钉子,就算烧不死这蛇,也能穿脑而亡,这些手段可见此人身手不俗,火焰一点都没有烧到他的尘拂,且是为了杀蛇而来,早有准备,固而一击得手。
那人也不理会徐炎极,脚踩蛇头,以防它再次反扑,在怀中掏出一把五寸师公刀,刀身刻有七星,手起刀落剥下一处蛇肉,轻挑而起,刀尖挑着一块蛇胆。
此蛇胆怪异得很,圆润如珠,似乌目,又似墨玉,黑色斑浓重密集。
“哼!连横骨也差点炼化,难怪几乎能口吐人言,栽本道手里,是你这妖物福气罢了!”
听他自称本道,徐炎极才留意到,此人年约四十,头戴莲花发冠,外罩大衣上还贴了些鹤羽,长袖一挥,便把黑珠蛇胆放入腰间挂袋,举手投足有虚步太清之态。
只是道人外披的下摆已经泥渍斑斑,脖子上也有一些散发贴着,应该是赶路多日,额头更有几滴蛇身喷溅粘上的蛇血。不过他相貌清俊,古松般挺直站立,倒有些仙风道骨。
“多谢道长…出手相救,此蛇实在凶得很。”徐炎极站了起来,赶忙行叉手礼道谢。
“拿来。”
道人没有还礼,只是说了一句话。
徐炎极不知所云,只好问道:“道长可是要什么谢礼?小奴只得一身衣裳,还有些许通宝…不嫌弃可都…”
道人冷笑道:“哼!你这田舍汉实乃狡诈,装腔作势要吞本道蛇珠,可知追了三月有余,等此蛇冬眠法力大减,又用雄黄作阱,几次斗法,折了多少法器,这妖才有今日之疲态?”
徐炎极觉得冤枉不已,反驳道:“道长莫要冤枉,蛇珠你才放入自己袋中,何以竟说我抢了!”
徐炎极暗暗恼怒,他从小为奴,可是在大户人家,吃穿用度也不缺,从没被人称作田舍汉乡下人,不禁觉得此道人不可理喻。
道人挥了挥尘拂,血珠撒了一地,看似在警告徐炎极,说道:“刚才那不成气候之妖,也只配给我飞蓬子炼炼丹,你不从,我杀了你这丑奴,搜身也是一般。”
徐炎极猛然醒悟,原来这道人飞蓬子要的是他麻履里面的小白蛇,难怪蝙蝠蛇与黄犬相持不下,也想据为己有。
徐炎极问道:“道长可是为民除害?见过此蛇害人噬人?”
飞蓬子从地上蛇头拔出两枚钉子,听到这话,发笑道:“蛇妖皆俱害人,现时未有,来时也有,何况,本道要杀要剐难道要你这猪狗鼠辈应承?”
徐炎极怒不可揭,心觉此道人杀戮随意,是非不分,而且口中言语无理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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