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今天看见了一家埙器店,店主说是祖传手艺,要是你的话,应该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吧,可惜我看不出来,你留给我的那只埙被我不小心弄坏了,我想再买个一样的,只是一直都找不到,那家店里也没有……”
“月儿……”
一句话,一杯酒。
青年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明月倒映在他的眼中,像在水面一样微微晃动。
十三年前的那一晚,也是如此明亮的月光。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跪在殷千阳面前,乞求他放过姬月,但冰冷的剑锋刺穿了姬月的胸膛,高高在上的剑修俯视着他,说:“正邪不两立,爱上你,她就该死。”
该死?谁该死?他该死?姬月该死?还是那些看不惯、容不下他们的人该死?
正道便是正吗?魔道便是邪吗?为何正道会行魔道之事?为何魔道会有正道之举?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是否赢就是正?输就是邪?是否强就是正?弱就是邪?
他不知道。
他只能带着疑问,在月光下找到这片桃林,埋葬了姬月,然后,一个人去寻找答案。
直到十年前,同样的一天,同样的一个人,同样冰冷的剑锋,终结了一切。
他以为殷千阳是对的,正邪不两立,他输了,他就是邪,是魔,他就该死。
但他又活了,那是不是说明,殷千阳错了?
也许,只有当杀了殷千阳的那一刻,他才能知道答案……
月光如纱,轻轻披在靠着墓碑的青年身上,他微阖着眼,目光迷离,似醉似醒,酒杯从手中滑落,“嗒”地一声响,惊起一只飞虫。
飞虫扑扇翅膀,越过草地,飞过山林,直到在另一片草地上落下。它轻轻合拢翅膀,复眼中倒映出一座无字石碑,和石碑前站着的白衣身影。
低低的声音飘荡在荒野。
“……我带了些酒来,是你喜欢的杜康,还有一些菜,是你常点的那几道,只是做西湖醋鱼的那家客栈换了厨师,我替你尝了,口味差了些,便没有带……”
飞虫理了理触角,竭尽全力地嘶鸣起来。
白衣身影忽而住了口,垂下眼眸,微微抿唇:“抱歉,你大概不愿听我说这些。”
那身影静静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矮下身,半跪在地,抬起一只手,触上墓碑,手心贴着冰冷的碑面,闭上眼,将额头轻轻地,碰在了碑壁上。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中秋节把这章放出来的,比较应景,想想还是算了,团圆节还是吃点甜的吧
复仇
深夜,雁荡山。
游荡在山林中的蛊尸已被清理干净,活下来的人开始朝山谷进发。
山谷中的蛊尸比之前的更强,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但到了这一步,没人愿意后退。
实力强大的人在杀蛊尸,他们能看见,那存放着魔尊“遗产”的山洞洞口,就在蛊尸群后面,只要杀死这些蛊尸,法宝、秘籍、还有那些数不尽的珍宝,便唾手可得。
实力弱小的人也在努力,性命很重要,但财富、名声、地位、权力也很重要,重要到他们愿意拿命来赌,万一能捡漏呢?
许多人死了,有些死于蛊尸攻击,有些则被活人暗算。
一个个身影倒下,又有更多的人扑上去,将那些身影踩在脚底。
血液在泥土上流动,尸体被践踏、碾碎,碎肉融入大地,将整座山都笼罩在若隐若现的血气之中。
这些无形的血气汇聚起来,最终在山洞深处化为实体。
“滴答、滴答……”
山洞深处,源源不断的血色从洞顶渗出,顺着倒悬的石柱落下,渐渐汇成了一汪血池。
……
天将亮时,花遥乔装到马行买了匹马,离开了桃花镇。
一路快马加鞭,每到一个城镇,他就将疲惫的马卖掉,换一匹新的。
就这样赶了一天的路,在傍晚时分,他来到了雁荡山下。
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花遥露出一丝冷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年能为了生死蛊追杀他的人,如今自然也会为了他留下的“遗产”来到雁荡山。
可惜的是,这些人不知道,那一处存放“遗产”的山谷,只是一个牢笼,他们流下的每一滴血,都会让这个牢笼变得更加坚固,直到将他们困死在内,再也逃不出去。
这一座牢笼,花遥从复活的那一天起,便开始着手布置了。
他有很多仇人,其中不乏高手,要对付这些人,仅仅示之以弱,降低其戒心还不够,他还需要力量。
一力降十会,若是实力差距过大,他连暗中偷袭都做不到。
所以,他准备了一个鼎。
蛊者,虫于器皿也。
将虫置于器皿中厮杀,可炼成蛊。
将人置于器皿中厮杀,亦可为蛊。
这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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