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澹颔首:“罪魁祸首已然浮出水面。此事看?似只是天?盛为了谋利,但背后却藏着更大的阴谋。我此次前去,除了查清此事,也要设法震慑天?盛。否则,以天?盛的勃勃野心,如此下去迟早会有?一战。”
“震慑?”姜菀喃喃道,“难道要在边境开战吗?”
他垂眸,说道:“若是他们就此臣服,不再蓄谋惹事,圣人也不欲挑起战争;但若他们咄咄逼人,必要时,也可诉诸武力,逼退他们。”
这几?句话说得平淡,姜菀却觉得情势似乎有?些不妙。以沈澹的身份,圣人怎会轻易容许他离开?
沈澹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我与天?盛的纠葛由来已久,此次行动不仅是因为圣人的旨意,也有?我自己的计较。”
“你的意思是——”姜菀面上浮起惊愕。
他颔首:“是我主动向圣人请缨前去的。即使真的要奔赴战场,我也在所不辞。”
“为什么?”她低声问道。
沈澹慢慢道:“因为这位毒药粉的幕后主使,与我之间有?着很深的牵扯。”
他唇边浮起一个苍凉的笑:“这位幕后主使名叫贺兰悫,是如今天?盛的一位将军。制作毒药粉、设法传入我朝虽不是他的直接手笔,但也有?他的推波助澜和授意。”
“多年?前大景与天?盛的那一战,便是我们二人仇怨的开始。”
姜菀隐约猜到了什么。
沈澹端起茶盏抿了口略显苦涩的茶水,眼底漫起厚重的伤痛:“那时我只有?十五岁,亲眼看?着父亲被天?盛的毒箭射中跌落马背。”
“而射出那支箭的人,是贺兰悫的父亲贺兰易。”
他平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分明前一晚,他还答应我,待战事平息便带我去游山玩水;可是第二日,我便眼睁睁看?着父亲在我面前倒下。”
沈澹眼眶泛红,嘴唇轻轻颤抖。
姜菀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下意识伸手过去覆上了他的手。
他抑着声音中的悲痛:“自那日后的无数个日夜,我一闭上眼,便能看?见?父亲的模样,我忘不了他离世前那受尽毒伤折磨的样子,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便是报仇。于是当我继承父亲的遗愿,披上战甲策马上战场后,亲手射杀了贺兰易。”
原来少年?时期的沈澹有?着这样一段过往。姜菀沉默片刻,问道:“将军之所以弃文?从?武,便是因为此事吗?”
沈澹道:“父亲在时,我原本?只需要无忧无虑地读书习字,那时练武只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可他骤然离世,我别?无他法,只能想方设法稳定局势,不让大景的战事有?任何闪失。”
他苦笑:“现下想来,其实父亲或许早有?预感,因此才会更加频繁地命我研读兵书,每日与士兵一道操练。”
“至于贺兰悫,他与我的立场不同,但恨却是一样的。当年?他没能报杀父之仇,这么多年?过去,恨意不减,”沈澹面容平静,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因此我此次前去,也做好了与他决战的准备,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令我折戟了。”
那个词让姜菀一阵慌乱。她紧紧盯住沈澹,声音微颤:“将军是要上战场,与他与他”
“殊死搏斗”四个字在她舌尖徘徊着,却没能说出口。沈澹看?着她,坦然道:“多年?前大景与天?盛一战,那是我第一次披挂上阵。从?那时起,受伤、流血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即使哪一日被流矢或是刀枪所伤,那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澹说得轻描淡写,可姜菀却情不自禁地想,若是他真的倒在了战场上该怎么办?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她不敢去想,下意识摇头:“不,你不会有?事的。”
可战场何其凶险,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平安无恙呢?
她的手有?些发冷,沈澹见?状,轻叹一声,翻过手,将她的手纳入自己的掌心。他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姜菀的手指,见?她没有?任何抗拒,这才慢慢收拢手指,完完全全把?她冰凉的手握住。
“阿菀,你不要怕。”他柔声道。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滴坠落在他指尖的泪。
沈澹怔住,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的小娘子。
姜菀眼眶泛红,正定定地瞧着他。
这些日子,她一直困在自己的思绪里,煎熬又?挣扎。情感上,她明白自己对沈澹并?非无意,可理智上却又?不由自主想要与他保持距离,不愿越陷越深。
可方才沈澹的这番话让她窒闷的心仿佛涌入了一股激流,冲破了她一直高高竖起的防线,她忽然意识到,若是不直面自己的心,说不定便会留下终身遗憾。
她开始害怕了。
“阿菀”他抬手想去拭她的泪,“不必为我担心。”
“将军,先前你说过,容我思索几?日再给你答案,我想好了,”姜菀看?着他,“我——”
然而她的话却未能说出口。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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