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道:“那么接下来这厨子的人选, 你?打算如何裁决?”
徐望道:“我想,那位姜娘子便是最佳人选。一则,从前选拔时她便屈居第二,若不?是陈让使了那手段,或许姜娘子才是胜者;二则,此次事件是我亏欠了她,为了弥补,也为减轻我的歉疚,我想将饭堂诸事交给她,如此一来也可?在坊内食客面前洗清她的冤屈。”
老?者道:“你?想的很周到,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你?须得对这位姜娘子的人品德行有所了解,莫要再招进来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徐望说道:“据我所知,这位姜娘子的品行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她曾在目睹我那不?成器的表弟欺人时挺身?而出,仗义直言;后来我上?门赔礼时,她对于一切金银财宝都毫不?在意,婉言谢绝了。”
他将当初姜菀与?虞磐的事情简略说了,只隐去?了自己的那番话。老?者听罢,摇头道:“你?那表弟着实顽劣!你?身?为兄长,该好好教导他,引他向善才是。”
徐望惭愧道:“是。”
“小娘子,这是今日的入账。”晚间,思菱将整理后的账目册子递给了姜菀。
姜菀仔细看了看,盈利比从前少了许多。她又?翻看了前几?日的,生意无一例外?都维持在一个很冷清的水平。
她合上?账目册子,长叹一声道:“我们?人微言轻,只消衙门一句话便会经受这么大?的影响。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又?会入不?敷出了。”
刚有些起色的生活难道又?要走下坡路了吗?姜菀揉着太阳穴,思考着该如何改变如今的局面。
“小娘子,县学那位徐大?人不?是答应了会证明我们?的清白吗?”宋鸢小心道。
姜菀扯了扯唇角:“以他的身?份地位,若他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从前以为徐望是个真正有君子之风、温文尔雅的世家郎君,然而之前虞磐的事情却让她看清了,徐望确实待人接物周到细致。他的所作所为看似无可?指摘,只是姜菀总觉得,她能从他的眼底看出淡漠与?睥睨一切的傲气,即便他说出的话再体贴关切,那也是来自于身?居高位者对她等平民的“垂怜”,有着深深的距离感。
同样是身?居一官半职,荀遐与?沈澹便显得更加平易近人。荀遐自不?必说,一向最是和气,沈澹虽看似淡漠寡言,但并未把自己放在多么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做到了“居上?位而不?骄”,对任何人都很是尊重。
那日她一时激愤,对着徐望说了那么一番话,回来后冷静下来一想,只觉得无奈。恐怕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平民百姓的话吧,何况还?是一个面刺他之过的人。他耐着性子听自己说完也没?有当场发怒把自己赶出去?,可?能已是极好的修养了。
姜菀伸手覆在账册上?,怔怔坐在灯火下。不?知明日又?会是什么光景。
第二日,荀遐和沈澹一前一后地来了。今日的沈澹似乎一直在思索什么要紧事,始终沉默未语,倒是荀遐一如既往,同姜菀说起了秦姝娴:“三娘病中一直念叨着定?要再来你?店中呢。”
姜菀笑了笑:“秦娘子如今可?大?好了?”
荀遐点头:“她前几?日回了家中养着,昨日我去?探望,她基本已经无碍了,胃口?也恢复了不?少。三娘自小便身?强体健,大?概明日或后日就可?以正常出门走走了。”
他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藕饼吃了,又?喝了口?碗里?的豆芽排骨汤,同沈澹道:“将军,这汤很是鲜美,您尝尝。”
沈澹回神,手中的木勺浸在汤汁中,却没?急着下口?。他抬眼敏锐地扫视了一圈店内,又?留意了一下姜菀心事重重的神情,眉头微蹙。
待姜菀回了厨房,荀遐环顾四周,觉得店里?格外?冷清,不?由得偏头对沈澹道:“将军,您有没?有觉得这店里?的食客比往常少了许多?”
沈澹揩了揩唇角:“你?也发现了?”
正说着,思菱过来给两人的茶盏续上?热水,荀遐便压低声音道:“小娘子,店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瞧这光景与?往日不?大?相同了,姜娘子的脸色也不?好。”
思菱见姜菀没?注意这边,方叹气道:“先前因为县学的事情,外?头流言纷纷,说我们?家食肆做的食物害得秦娘子中了毒,因此这些日子生意一直不?景气,小娘子正发愁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荀遐皱眉,“此事分明与?姜娘子无关啊,她只是被例行传问,又?不?是罪魁祸首。”
思菱扁扁嘴:“还?不?是那个姓陈的,分明是他在食物中用了药粉导致秦娘子中毒,他反而还?在外?面诋毁我们?家小娘子,把一切罪责推到小娘子身?上?。”
荀遐眉梢轻轻一动:“是那个胜了姜娘子后得以进入县学饭堂的厨子?”
思菱点头。
“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这流言在坊内四起。”荀遐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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