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头时,便只看到那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不由得讶异:沈郎君与荀将军相识?
这边姜菀满腹疑惑,那边的荀遐亦是一肚子的问题,碍于沈澹的威严而不敢开口。方才他可是亲眼看见了,将军与姜娘子两人一问一答,场面出奇的和谐,他们这是何时结下的缘分?
可惜离得远,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他正想悄无声息地溜过去凑热闹,却已经被将军抓了个现行,只好老老实实站在了原地。
走出一段路后,荀遐看了看沈澹,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道:“将军,你和姜娘子——”
沈澹言简意赅:“几面之缘。”
荀遐更好奇了,可是沈澹素来不喜多言,他也只能按捺下心底蠢蠢欲动的好奇闭嘴了。
姜菀回了家,第一时间将租到房的好消息告诉了那两人。
思菱喜气洋洋:“终于不用受祝家的气了!”
既然找好了新的店铺和房子,下一步自然就是张罗着搬家了。姜菀和思菱开始大包小包地收拾家中所有的东西,周尧则去找人雇车。
姜菀觉得自己的身外之物不多。她每日要下厨,从不戴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最多就是在发髻上佩一些小饰物。除此之外,比较重要的就是买过的书和笔墨纸砚。
她收拾好自己与姜荔的东西,去开了库房的门,从最里面拖出一只大箱子,那里存放着姜父姜母的遗物。
姜菀开了箱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发怔。姜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有他生前写过的一本有关食物的笔记。姜母留下的则是一些首饰,还有她给孩子们做过的小衣裳和小玩意。姜菀伸手拂过那些东西,一些自己不曾经历的记忆慢慢铺陈开来,心头有些轻微的酸涩感。
姜母徐氏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在家中最艰难的时候,那些沉重的打击从不曾压垮她的肩膀。她与姜父相识于年少,结发多年,感情深厚。
徐氏原是姜家养女。她出身不详,是在一年天灾后被拐卖到了京城,后被好心的姜家人收养。那时的她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便觉得精神有些短,许多往事都记得模模糊糊,除了姓名,便只记得自己原本是有位兄长的。
姜家百般打听也没能弄明白她的身世,便收养了她,对她视若己出。徐氏那时候还小,便也渐渐不再执着于寻找生身父母。
箱子最里面有一块红布包裹着的东西,姜菀打开来看,是一枚长命锁,锁上的花纹很精致也很独特,挂绳上坠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长命锁似乎被摩挲了许多遍,时间久远已经有些发黑,应当是姜母幼时戴的。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她和姜荔都不曾见过。
她将长命锁收好,珍重地放在了姜母的妆奁里。
搬家颇费精力,三个人齐心协力收拾了许久,才把所有打算带走的东西分门别类,装进了不同的箱子里。万事俱备了,姜菀这才给祝家传了信,只说要处理租房的一并事务。
祝夫人是第二日来的,她来时,神色泰然自若,自顾自地便坐了下来,姿态慵懒:“怎么,凑够钱了?既如此,就把赁契签了吧。”
她身后的管家刚拿出契,还未来得及放下,就听见姜菀十分平静地道:“今日请夫人来,是要交还这房子的。”
“此话何意?”祝夫人皱眉。
姜菀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意思是说,自下月起,我们不再租你的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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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祝夫人腕上的镯子磕在了冰冷的石桌上。
她皱眉:“你不是在同我说笑吧?后日可就是七月初一了。”
姜菀故作不解:“这半年的赁金已然结清,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下个月起不再续租了?”祝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自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会在最后一刻突生变故。
看到姜菀坦然点头,她顿时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日我们不是说好了——”
“这赁契半年一签,我从未说过会一直租您的房子啊,”姜菀学着那日她的口气,“我自然可以根据赁金变化而随时决定续不续租。”
祝夫人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阿菀,激将法对我没用,这赁金我不得不涨,你不同意也只能接受。因为除了我家,这坊内再无人能给你提供合适的铺面。”
她那笃定的表情在看到姜菀拿出的新赁契时破裂了,笑容也立刻凝住了,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的租到了其他的房子?这不可能啊。”
姜菀道:“麻烦您今日亲自验看好房子。若是没有问题,我们明日就会搬走。”
祝夫人猛地站起身,凉凉笑道:“阿菀,我真没想到,你会愚蠢到这个程度,放弃在崇安坊积累的所有人气和名声,不自量力地搬去永安坊。你可知永安坊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凭你的那点微末本事能在那里回本?”
姜菀并不接她话茬:“我们还要继续收拾行李,没有太多空暇留夫人久待。钥匙会在明日按时送到贵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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