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混合鼠尾草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陆温寻感到不适,向后退了几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方宸。
“这么不想见我就不应该给贺迟森接制片人是我的戏。”方宸沉声道,镜片后那道目光锐利无比,似乎想把陆温寻这个人给看透了。
陆温寻对他展露出一个浅浅笑容,“不是不想见您,饭局还没散,我赶着回去。”
方宸朝他逼近,在间隔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停下,问:“你现在跟着贺迟森?”
陆温寻扫了眼厕所隔间,门都开着,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当然了,”陆温寻说,语气里带着一股好笑,“我是他经纪人,不跟他跟谁?”
他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冷漠又高傲,“难道跟你吗?”
方宸不再掩饰,嘴角慢慢浮现一抹幽深笑意,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温寻:“未尝不可。”
刺骨的寒意从尾椎蹿起,陆温寻对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当时他去求方宸给贺迟森一个露脸的机会时,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打量自己。
好奇和欲望并存,仿佛水潭里危险的暗流,一旦卷入其中就难以脱身。
“贺迟森这小子挺争气,把握住了你给他挣来的机会,”方宸轻轻摇头面露遗憾,“我还以为能再跟你睡上一次,太可惜了。”
“真不过瘾。”他补充道。
陆温寻这时才产生一种背叛贺迟森的罪恶感。
八年前他和贺迟森大学毕业,没背景的新人演员很难接到好戏,贺迟森又不愿倚仗贺仲的人脉,陆温寻找来的角色几乎都是比龙套稍微强一点的小配角。
然而即使是配角,根据导演名气和演员阵容分量也不相同。
那时方宸担任制片的《诡龙》已经结束第一轮海选,同期里陆温寻找不出比它更好的剧本,于是亲自找上门试图说服方宸允许贺迟森参加第二轮试镜。
方宸经验丰富,立刻察觉到他们关系不一般;他看了几段贺迟森大学时公开表演的视频,毫不吝啬夸奖,当即安排贺迟森现场试镜。
当贺迟森出现在镜头中,暗处角落只剩下他和陆温寻两个人。
方宸点破了他们的关系,陆温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贺迟森将会是个好演员。
“你知道试镜只是走个过场,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上。”方宸看了过来,陆温寻那时还不明白这眼神的含义。
“不如这样,你跟我睡一回,这个角色就确定给他了。”
罪恶感。
方宸提出上床这个要求时他没有这种感觉,下定决心答应方宸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甚至和方宸在床上做那种事情,他也没觉得自己背叛了贺迟森。
现在算什么?迟到的忏悔吗?
陆温寻觉得荒谬,扯出一个微笑。这微笑转瞬即逝,在方宸眼里像是强迫一个浪荡的人回忆自己诸多情事中的一件时的无奈。
“交易而已,各取所需,哪有什么过不过瘾。”陆温寻看向他,目光平静。
回忆如潮水般翻涌而至,方宸蓦地想起八年前和陆温寻一起度过的火热夜晚。
高级酒店昏暗灯光,再昂贵的洋酒也比不过陷入微醺的陆温寻。
为他开门时陆温寻就带着这样的神情,平静中透着一股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直模样。
尊敬是有的,但看不出谄媚,后来方宸才知道,这人的媚藏在深处。
被酒一润仿佛变了个人,骨子里的媚浮到了面上,浪而不自知,勾得他几乎要窒息在春潮中。
他乐于看干净的人染上世俗的味道,因此格外嫉妒贺迟森;嫉妒贺迟森是第一个进入陆温寻的人,嫉妒他们朝夕相处夜夜笙歌。
贺迟森一定见过许多他没能见到的表情,只一晚摸不透陆温寻这个人,更找不出什么样的姿势能激出他体内更深层次的浪荡。
食髓知味和食不果腹,加在一起能要了人的命。
方宸抬手想抚摸陆温寻的脸颊,被后者轻巧避开,手尴尬地在空中停留了一下会儿,然后才垂下。
“跟了贺迟森这么久,不腻吗?”
陆温寻挑眉,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除了他之外的人上床?”
“既然如此,再和我做一次怎么样?”方宸表情诚恳,让人产生一种接受这个提议才是明智之举的错觉。
“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陆温寻冷声道。
方宸沉默片刻,摘下眼镜抽了张餐巾纸,为陆温寻让开道路,倚靠在洗手台上慢条斯理擦拭镜片。
陆温寻抬脚就走,经过方宸身边时听见他说:“你说,如果让贺迟森知道你和我上过床,会怎么样?”
陆温寻停下脚步,用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他。
“而且你跟我上床还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三十秒不到的镜头,却让他声名鹊起。如果他知道自己如火如荼的事业以爱人的背叛为代价,他会有什么反应?”方宸勾起嘴角,“我很好奇。”
陆温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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