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吗?”他在她头顶闭上眼眶。
在伍柏延告诉他有那个期限后,他头上悬着的剑每天都会落下来一点。他分秒必争,带着与她婚后的生活幻想醒来与入梦。
想着想着,发现都是在重复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四季与三餐,出野外,一起做案头工作,抱她在怀听她撒娇,听她做错事后蛮不讲理漏洞百出的谎话然后狠狠吻住她好让她别再自责也别再啰嗦。
起先觉得不过如此。
后来觉得原来如此。
这些被他珍藏在记忆里的时时刻刻,公路上曾看过的英仙座流星雨,高山上一起看过的杉与雾,公寓里听过的黑胶,排练室里被她捣乱的鼓,标本室中与她一起整理的标本,为她的珠宝设计所鉴定的三千八百七十三份花,作为种加词而记录下他们名字的华丽龙胆变种,散步过的街道,为彼此肩头拍落过的雪,等候过的话剧,煎糊掉的牛排,试图破坏掉的烟雾报警器,修过的圣诞树,看过的烟火,跨过的年——
月。
星期。
日子。
跨过的时钟、分针与秒。
镌刻着过去,昭谕的是未来。
怎么会无聊,怎么会厌烦,怎么会不爱?过去五年,尚觉不够,一趟趟地飞,是他甘之如饴。他所沉溺的,他所不舍的,难道他竟要亲手推开?因为要亲手推开,又加倍不舍加倍珍惜加倍痛苦?
向斐然,去治治脑子!
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柳暗花明,一切一切,人世间所有的顿悟彻悟,都在那自我认定为傻子、混蛋、白痴、神经病、偏执狂、胆小鬼、懦夫的一秒如铁匠锤出的滚烫火花落在他自十六岁后的作茧自缚如莫比乌斯环的永夜。
照亮他。
有人能知道他的财富吗?
这么好的日子,他不仅过了五年,还将继续拥有一辈子?
不敢置信,走在路上也想揪个人来问问这是不是真的。
他原本就打算今天告诉她的,会很郑重,且自以为是惊喜。他只是没想到,他想通晚了。
他想通晚了。
想通晚了吗?
商明宝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肩窝与锁骨:“没有, 没有晚……”
心脏的跳动很不正常,一阵紧过一阵。她捂向心口,迷茫且恐惧:“我心脏好难过……”
向斐然心尖一凛, 顾不上自己的那点情绪, 握着她肩膀,试图看清她瞳孔:“babe?是不是心跳很快?”
商明宝点着头,眼睛和鼻尖红红的,急得粤语蹦出来了:“我不要光着去医院啊…”
“……”
匆忙间给她套着t恤,捡起内裤说“抬一下”时, 向斐然于冷静沉稳中勾了下唇。
商明宝只觉得很丢人,又没有自理的力气, 由他摆弄。心脏高速紧缩中气若游丝地说:“你笑什么……”
向斐然笑叹了一声, 将她打横抱起:“笑你可爱, 我连伤心都伤心不起来。”
冲到附近的医院急诊,心率已回落。医生未捕捉到心电图异常, 问病史,得知她六年前曾做过射频消融手术。
商明宝弱声问:“是复发了吗?”
“从目前的心电图难以判断,射频消融确实有一定的复发几率, 但你已经做了手术六年。”医生保守地说,“这种情况在之前六年里发生过吗?”
商明宝摇头:“没有。”
医生点点头:“再观察吧, 如果是复发,应该会再出现的。目前只有一次, 就算配上二十四小时心电监测意义也不大。”
公立医院的急诊室门口永远在排着队, 商明宝没再耽误医生看后面的病人,被向斐然扶了出来。
她四肢还软着, 在金属长椅上坐下,两手撑着边沿。
向斐然问:“喝水么?”
商明宝垂着脸, 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那个做手术的小妹妹,是我,对吗?”
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开窍的,也许是在跟医生交代病程的叙述中。
向斐然怔了下,微抬唇角:“是你。”
“哪座寺庙啊?”商明宝问。
向斐然说了座山寺的名,商明宝没听过,便继续问:“求了什么符?”
“平安符,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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