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还要多亏宋大人在,雁雁才平安无事,你可不?必同我这?般客气。你那老宅已修缮打理妥当了?若是还未,也?不?必急着?明日就搬呐。”
“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这?丫头也?真是的,你明日便要走了,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好为你张罗桌饭菜送行呐。”
丫环从外头进来,端进来几盏热茶,一左一右地放在两人手边。
茶水颜色好,没?有浮沫,清香飘摇。梁昭推过去一盏,“这?是墨县的云前茶,宋大人尝尝。”
“这?事不?怪她,她也?是才知晓”,茶杯上?氤氲有一些水汽,里头水影深深,能瞧见自己浅浅的倒影。
他两指摩挲着?茶杯口?,状似无意开?口?:“听梁小姐说,她在江宁的时候落过水,不?知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梁昭一反往日常态,神色沉重起来:“都怪我。当年去墨县赴任时,我和夫人担心孩子跟着?我们受苦,便将她寄养在了江宁我兄长家。
“落水那次,是被侄女推下去的。若不?是那日恰好被好心人救起,她焉有命在?”
“后来怕我知晓,这?事情他们都瞒着?,雁雁也?是个小傻子,天大的委屈都不?说。
“若不?是我后来发现?她无端有了晕水的毛病,知晓了那件事,只怕现?在都还要被蒙在鼓里。”
“我当年只想着?,江宁繁华,墨县清苦。她一个姑娘家,若是在江宁长大,多读些书,多认识些朋友,长些见识,日后也?能在那里找一户好人家。
“而跟着?我们去墨县,什么也?给不?了她。可每想到,我却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这?些年,尽管我们都不?提这?件事,但我知晓那段经历对她影响极大。她也?一直在找当年救她性命的小公子。
“当年那小公子救她,于她而言,便如暗室逢灯,绝渡逢舟。我听她说她将你错认,只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望你勿要放在心上?。”
宋随那一盏茶送至唇边时,茶水已凉。
他总以为,梁雁不?过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人间疾苦的小姑娘,性子纯挚,偶有骄纵,有时候莫名?叫人心烦。
只觉着?她这?样?的人,该让她吃些苦,晓些事理,也?许性子能沉稳端方些。
可原来她并非是没?吃过苦,只是心大到没?边,将那些都忘了。
见了人还能日日堆出笑?脸来,叫人以为她好似生来就这?般乐天松快。
莫名?其妙的,心里竟觉得她有些可怜,他很?少对着?别人流露出这?样?的心情。于是想将心里那一点古怪的思绪驱赶,可越是这?般较真,那一抹情绪愈发强烈。
最后变了味,隐隐有点心疼的意味了。
他捏着?茶盏,将茶水送了进来,凉水入喉,唤回几分神智。
也?压下了心底那一分隐隐浮动的恻隐。
他淡淡起身,“梁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了。”
梁昭点头,发觉自己也?是无意间说了许多,希望人家不?要觉得自己啰嗦才好。
他起身相送,停在门口?,见孔令珊拎着?食盒寻过来,便没?再跟着?宋随出去。
孔令珊自然地迎上?来,将食盒递到梁昭手里,言语有些嗔怪:“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好好爱惜自己,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做不?成?”
宋随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两人一人环抱着?那食盒,笑?着?:“还是夫人心疼我。”
一人抬手捏了梁昭的胳膊一把,两人相携着?又进了书房,房门被关上?,便只见绰绰人影,渐渐往里去了。
他不?自觉看?了自己身后空落落的地面,只有他一人的影子。
那影子顿了片刻,还是往外去了。
梁雁心想,方才在廊下与宋随那一遭,应当算是最后一面了吧。
今夜自己去温家,他明日又离开?,两人以后大概也?很?难再见了。
她心不?在焉地回屋子里随意收拾了几件衣物,又叫人与梁昭说了声?,便带着?两个丫环去了温家。
路上?无人,轿子行了一程,很?快到了温家。
温静娴之前与门房打过招呼,梁雁几人才下马车便被人迎了进去。
梁雁跟着?往里走,只见温府大门巍峨高大,高墙围绕,将一座府宅好好地环抱在里头,深灰色的墙体在黑夜里看?来,带着?些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进了门往里走,内里的道路修得平整宽大,道旁每隔步远的距离都整齐地点上?灯笼,一条坦途直直,走在路上?,倒是让她从心底里生出几分好奇。
她原以为,温家是武将之家,温静娴又是那么个不?服管教的跳脱性子,这?一家子人合该也?是不?拘小节,率性不?羁才对。
可一路走来,从院内布置和下人们的举止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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