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瑜带着名单往外走,转身便去了小说日报的编辑部,皮康秀很热情的招待了姚晓瑜,如果不是寒暄过后就问有没有稿子,姚晓瑜觉得自己可能会更高兴些。
“稿子在家,回头我给你送过来。”
姚晓瑜没好气的说道,又问他有没有好大夫推荐——玛利亚的人脉固然很宽,但肯定认识不了全部的人,去掉两个集合之间重复的部分,剩下的人名可都是新鲜的。
“我下本书的主角是个大夫。”
对玛利亚还需要稍稍掩饰一下,皮康秀这边直说就行,只要一条小鱼的市场还在,姚晓瑜的要求都会尽可能的被满足,只是姚晓瑜以前很少提出自己的需求——皮康秀在短暂的惊讶后迅速答应下来,说自己会尽力去找,下次拿稿子的时候就给姚晓瑜名单。
姚晓瑜满意的点点头,皮康秀在她离开的下一刻就冲向贝主编的办公室:他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人脉啊!
离开编辑部的姚晓瑜并不知道皮康秀的张皇失措,她本来想去邮局给留了彼此地址的志愿者写信要大夫名单,想想还是暂时放弃了——先把手上的人走一圈再说。
后面的日子过的很平静,皮秀康在姚晓瑜回来的第一次交稿子的时候将名单递了过来,姚晓瑜收下的第二天就从最近的医馆开始打卡,因为抬出了介绍人的大旗,问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信息的收集还算顺利,就是白天医馆空闲码字的日程过久了有点吃不消。
但在要姚晓瑜的忍耐度达到极限之前,鼠疫先席卷了整个上海。
民国时期是有传染病的,甚至达到了年年大疫的程度,伤寒白喉黑热病,霍乱天花猩红热……家里有钱的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没钱能不能活就看运,尸横遍野在现代是游戏中夸张的手法,在这个时代却是写实。
现代的三年封控在这个时代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政府不作为带来民众不配合,医疗资源的短缺带来疾病痊愈的低下比例,很多时候甚至都说不清疫情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的,相对于成为活着的幸运儿,许多人在疫病爆发后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姚晓瑜以前在报纸上读过一则新闻,说的是某地爆发了霍乱,当地木匠和识字的人的生意都极好:人们要打写了自己的信息的木牌挂在腰上,怕出门的时候倒在地上也不知道身份,无法找家中人来收尸。
姚晓瑜不知道这次鼠疫的起源是什么,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老大夫的医馆,当时她正坐在角落,等着老大夫看诊完,用门口买的酱肘子去贿赂老大夫说些放出来也无所谓的知识,然后就听到老大夫给颈部长了杏仁大小红肿的病人诊断出了鼠疫。
毫不夸张的说,在姚晓瑜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整个人直接陷入一片空白,脚比脑子快的退出医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黄包车。
现代有个著名的蟑螂理论,就是当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阴暗处的蟑螂已经多到挤不下了。
虽然蟑螂理论用在人身上不大适合,但那个诊断出鼠疫的人头发如枯草,手臂皮包骨,身上的衣服破烂还不合身,把脉的钱都是银角子和铜元凑出来的,这种一般情况下都是靠自己熬,不会来医馆看病的阶层来到这里,只能说明他所处的环境已经到了令他害怕的地步。
姚晓瑜并不想往最坏的方向想,但是……
“我去买粮食,回头怕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外出。”
姚晓瑜将鼠疫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周春花见过清末的大疫,只是怔愣一会儿便果断做出决定,她太知道这个病的传染性了,她原来有个很有出息的远方舅舅在城里安了家,鼠疫的时候一家子全没了。
“我这边的钱可能不够,小鱼,到时候你先垫一垫,等这次事情过了还。”
周春花后悔极了自己中秋还钱的事情,虽然身上的担子轻了些,但真的到了用钱的时候,手上便为难的很。
“行。”
这种时候姚晓瑜也不多计较,她匆匆上楼拿了稿纸,跟着周春华一起出门,然后上了不同的黄包车。
“我去把稿子交了。”
姚晓瑜无视了周春花的眼神,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要是皮康秀因为来取稿子得了鼠疫嘎了,姚晓瑜觉得自己这辈子过不了这个坎。
而且她手上的银元多被换成了金子,平时不算缺钱,现钱却没有许多,得换些备用。
“交了稿子就把要置办的东西都买好。”
黄包车上的姚晓瑜对陶笑笑说道,她有些庆幸这段时间码字的时候没偷懒,不然想多给点稿子都没有存货。
两人匆匆到了编辑部,皮康秀还没来得及因为提前收到稿子高兴,就被最近可能有鼠疫的消息给吓懵了,等想问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姚晓瑜已经带着陶笑笑跑的人影都瞧不见了——忙着囤货呢,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在萧黄莺和肖白鸟引发风浪的时候,姚晓瑜已经囤过了一回货,现在置办东西虽然还称不上得心应手,却也比两眼一抹黑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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