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婆她们忘了,应该让她们也尝尝的,便说道:
“那我明儿再多做点,咱们也尝尝,用山泉水镇一镇这豆浆,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冰着喝最是清爽。”
赵阿婆一听,连连摆手:“哎哟,还放糖?那还是算了,这一听就是细巧人家的吃法,我们哪用得着那个,热了就喝口茶水凉水就得咧,再说了,糖也贵,可别糟践了!”
她晓得元香就爱捣鼓这些新鲜玩意儿,那陶器不也是她一手鼓捣出来的?可在自己眼里,吃食这东西嘛,能填饱肚子就成,哪用得着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元香也不跟赵阿婆争,想着明日自己直接顺手带过来就行。
她如今也算摸清了赵阿婆和村里不少人的脾气,大都是些朴实本分的人,说话做事不爱虚头巴脑,最怕麻烦别人,也从不主动占人便宜。
跟他们打过几回交道后,元香也渐渐摸出了点门道。
你要是当着面说:“这是我请你的”、“我特意买来谢你的”,他们十有八九会连连摆手推辞:“哪儿用得着这些,乡里乡亲的,客气啥?”
所以碰上这样的,反倒得换个说法,不露声色地顺着情理来一句:“我多做了一点儿,扔了可惜,快拿去热着吃。”或者“这是顺便给孩子带的,小娃爱吃这个。”
这样顺水推舟的情分,他们反倒更容易接下。
眼看着快到正午,赵阿婆她们准备的饭食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开饭了。
她站在院里,朝着屋子西头那边喊了一嗓子:“栓子,快喊你阿爹阿娘回来吃饭啦!”
这会儿,金凤正在屋子右后方烧着陶坯,大山哥在屋后那边忙着锯木头、削木料,栓子也在那儿跟着打下手,帮忙搬搬东西啥的。
“哎!来咧!”栓子应得爽快,撒腿就先去喊她娘。
而这时,二果也领着一大群人从外头过来了,正是帮着元香家建屋的大家伙儿。
干了一上午活,敲敲打打的,个个都饿得肚皮贴背,一路还有说有笑,眼巴巴地就是盼着一口热饭热菜呢。
有人边走边嘀咕:“元香家这地方是真偏啊,走了这么一大截路,一户人家都没见着。”
“是啊,也就是大山家离得近些。”
他们当初挑屋子的时候是根本没考虑过这块地儿,觉得离村口远,周围又冷清,住这么偏,一点人气都没有,谁愿意来?
不过现在来看,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房前屋后地界宽敞,不光能盖下十来间屋子,还能围起院墙,这新房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留出空地种种菜养养鸡,想种点啥、晒点啥也都没人碍眼,这么想的话,住这偏僻处,倒也自在得很。
十来个汉子饿着肚子,脚底下倒是迈得飞快,还没走进屋,就被一股香味勾住了魂。
那是肉炖出来的油润味与酱香味,热气正腾腾地往外冒,那味儿像是能从鼻尖一路钻进肚子里去,直勾得人嘴馋。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带着点激动。
今儿个……是要吃上肉咯!
有些人都快忘了肉是啥滋味了。
元香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他们一个个身上都沾着土,脸上灰扑扑的,便笑着吆喝一声:“都累了吧?这边有水,先洗把脸洗洗手,洗干净了就开饭啦!”
“哎,好!”
“好,这就来!”
屋里的桌椅碗筷早就摆得妥妥当当。
大山家原先就只有一张大木桌和一张小竹桌,十来个人哪坐得下?元香索性把自家那张竹桌也搬了过来,跟金凤家的拼成一张大桌,倒也宽敞得很。
等人一坐齐,热腾腾的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第一道菜就是芋头红烧肉,刚一端上桌,满屋子就被一股浓郁的肉香笼了个满满当当。
一只大粗陶碗端了上来,里头是红亮亮的一块块五花肉,炖得软烂油润,泛着晶亮的油光,边上的芋头早已吸饱了汤汁,表皮裹着一层红油,看得人是直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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