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真公主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什么冷不丁提起母亲,想想母亲去世那年他只有六岁,真人模样大抵是记不清了,但建康宫内现设有季无秽的牌位祭台,画像也很多,在徽音殿、弘文殿以及武真公主旧日所居殿宇和她如今的公主府里,到处都有季无秽的画像。
她没有答言,只是看向旁边南墙上挂着的那副画,里面是季无殃和季无秽二人的踏春游园图,画于季无秽进宫的那一年,姊妹两个都没有穿宫装,而是一身民间女子打扮,若不看画像背景年份,只像是她两个不曾进宫一般。
“本人与画不一样。”庆平帝摇摇头,“我看过我自己的画像,和我在铜镜里看到的就很不同。”
武真公主失去了耐心:“圣上到底想说什么?”
“我从别处听到一件事,想问问长姊知不知道。”庆平帝停顿片刻,似乎还在犹豫,片刻后才将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说,“母妃亡故,其实是母后所害,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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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妊婋:一觉醒来在嫖姚军里当上了纯牛马
容销金镜
武真公主听了这话,把剑眉一竖,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厉声呵斥道:“你混说什么放屁的话!”
庆平帝满脸惊诧,武真公主看他这样也把头别到了一边,虽然她跟庆平帝关系没有多好,但此前也从来没这样当面呵斥过他,方才她惊怒之间脱口而出,此时冷静下来除了觉得有点过瘾外,也觉得有些尴尬,可念及自己身为长姊的尊严,她偏不想起身向他告罪。
庆平帝倒是没有动怒,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初听闻时也不愿信,又不知能向谁诉说,放眼宫中,只长姊是我骨肉至亲,此事又涉及到母妃与母后,难道你不愿为母妃寻个真相吗?”
“只我是你骨肉至亲,母后不是?母妃与她一个生我一个养我,皆至亲也。”武真公主转头盯着他,“究竟是谁同你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挑拨离间?”
庆平帝摇摇头:“我有我的人,只是我整日被拘在宫中不能出去,此事还需请长姊帮我。”
武真公主站起身来:“都不知道是谁说的,我怎么查,你自己想法子吧。”
庆平帝见她起身也急了,跟着站了起来:“难道你一点不关心母妃的死因吗?”
“她是病逝的,我那时就在榻前。”武真公主声音低沉,“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听信谗言胡思乱猜,昏君一个。”
庆平帝见她要走,忙赶上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我听说她去世前缠绵病榻已久,病倒之前身子也总是不好,难道其中就没有人为缘故?长姊,你细回想。”
武真公主皱了皱眉,听他说起母亲身子不好的事,不知怎的忽然忆起母亲怀着他的画面,那时她也才五岁,却清楚记得母亲大着肚子百般不适,总是坐立难安,生下庆平帝后,母亲就开始不时卧病,需要长期用药调养,玉衡宫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药气满室。
先帝那时也常来玉衡宫看望,每每抱着襁褓里的庆平帝亲个不停,口里说着要赏这赏那,又关切地说希望季无秽早些好起来,再为他多生几个皇子。
“她身子不好全拜先帝所赐,连你也难辞其咎。”武真公主冷冷瞥了庆平帝一眼,像看着什么脏东西,“要不是生了你这孽障,她现在说不定还活着。”
说完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一把推开书房门,外面侍立的宫人吓得慌忙后退行礼,所有人都不敢抬眼去看,只低头瞧着那双蟒纹绣金靴大步走出了弘文殿。
武真公主跨出弘文门的门槛时,瞧见了正在这里等她的亲兵,这才消了些气,冷静回想方才书房里的事。
今日她在气头上,说了许多“犯上僭越”的话,虽然眼下有母后在,他对她做不了什么,但想到近日总听闻有朝臣催请为庆平帝择选皇后预备年底成亲的事,她不禁心情沉重起来,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亲兵,心道要是真给那病秧子年底亲了政,自己这水师督帅怕是就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她握紧拳头,板着脸往徽音殿走回。
“陛下,长公主往前殿去了。”
几个宫人走进书房,见庆平帝呆坐在长榻边,虽然武真公主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似乎发生过一场争执,但此刻屋中摆设如旧,杯盏完好,又瞧不出什么异样。
庆平帝深吸了几口气,摆摆手:“都出去。”
那几个宫人也没敢多说什么,低头退出了书房,又把门关了起来。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庆平帝从榻上起身,走到书桌边,那上面摆着翰林院几位经筵讲官给他留的功课。
他看着其中一本文册上的讲官名字,想起此人曾在暗地里向他讲述自古以来太后专权危及社稷的故事。
这些年眼看着母后的权柄越来越大,逐年显露出杀伐果断的专横作派,他更加深信了那个隐秘的传闻,说先帝在立他为太子前,曾考虑过改立母妃为后,废母后为妃,但此后不久母妃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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