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江奕听不见。但他很快获悉了对方开口的主要原因,贝蒂写道:“你坐在了他平常坐的位置。”
江奕:“。”
他准备站起来,却又被那只手轻轻摁了回去。贝蒂再次动笔,刚画下一道线,不知名的年轻人握住笔杆,试探着摸到本子,并在上面留下两行工致的文字:
蔺哲,代号库克(kuk),系人类成员,现21岁,来自中国,属黑暗部门,负责编写程序代码及硬件电路设计。
这时,一位中年阿姨慢条斯理地走进来,她背着漂亮的彩虹针织挎包,肤色微粉,头发、眉毛和睫毛浅到几近雪白。她弯腰给了江奕一个温柔的拥抱。
“卡莉莎,代号哈乌赫特,”她转身写,“系灯塔水母异种,现47岁,来自冰岛,属永恒与无限空间部门,负责高维空间构筑工作。”跟着补充一句:“欢迎你,我的人类搭档。”
从表情来看,几乎所有成员都很友善。
除了……
蔺哲。
——他带着银色盲杖转坐到卡莉莎旁边,正对江奕,全程面无表情。江奕皱起眉头,将本子平推向贝蒂:“请问,我哪里得罪他了吗?”
“不知道,可能他介意。”
“介意什么?”
“你是美杜莎引荐来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眼睛就是美杜莎给毁的。”
江奕:“……”
他内心涌出一丝奇怪的惭愧。他视为好朋友的美杜莎,却是伤害别人的罪魁祸首。不过,按照美杜莎教他的逻辑,蔺哲会跟波诺是朋友吗?如果他们是朋友,他肯定也会像波诺那样讨厌自己。
想到这里,江奕失落地往后面缩了缩。
“或许还有另一层原因。”贝蒂又写。
“什么原因?”
“他的眼睛并不是无药可救,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治好它们。蔺哲曾求过他,但结果可想而知,那家伙拒绝得很干脆。”贝蒂写完后摊手。
“谁啊?”
“波诺。”
江奕:“……”
“蔺哲知道你的来历。”
情况,似乎比他们是朋友还要糟糕。
“我是不是不应该待在这里?”他问。
贝蒂摇头:“我们和美杜莎的关系不算坏,其实,蔺哲是我们当中第一个赞成你入社的人。”
江奕眨巴着眼睛,颇为意外。
“可是,你们每一位都很厉害,我什么都不会。确切地说,我只接受过初等教育。我没办法和你们正常交流。尤其是,蔺哲。”
五分钟后,他收到满满一页的回复:
只要能交流,任何方式都是正常的。我们团队招募的不是精英,而是需要机缘、值得信赖的人。
不止是你,我们都拥有生理上的缺陷。
六岁那年,我的右腿因畸变被截肢。那又怎样?我认为义肢用起来不比真腿差。——贝蒂
我嘛,你也看到咧。我皮肤布满棕褐色鳞片,从小到大饱受嘲讽和孤立。——梅森
我家乡的变异舌蝇让我患上脑膜炎,我知道自己即将死于嗜睡症,可我依然热爱工作。——坦狄薇
我一共只有4根手指、6根脚趾,作为类人异种,日常生活方面我遇到很多困扰。——纳西尔
我患有白化病,尽管我最大的能力是修复伤口、分化再生,可我始终无法摆脱这一疾病。我偏爱阳光,但阳光博爱我以外的任何人。——卡莉莎
阿米拉从小患有自闭症,这段话和她的自我介绍是坦狄薇代写的。“因为她不能用语言向我们表达她的感受,测绘是她唯一的兴趣爱好。”
江奕翻过去一页,背面还有段文字。
他认出来,那是蔺哲的字迹:
江奕,代号胡(huh),系人类成员,来自伊甸园,属永恒与无限空间部门,负责协助搭档工作及团建活动策划。
纳西尔取出一台15公分大的枫红色电子设备。
贝蒂告诉他这叫“字愈(wordheal)”,是一款语言转录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投映在白色帷幕上,也能输入文字语音播报。
“这后面有折叠支架,麦克风收音的有效距离是3米,最多同时跟踪5人会话并注明发言者。日常使用的时候,当外界消息到达,它会亮屏+振动。这个双栏对话框左侧供你输入文字,右侧转译我们的语音,字体颜色大小由你自己选择。右上角可查看近1000小时的对话记录。用的时候长按左侧开机键,关机也从这里关。用72小时充一次电,一次4小时。它支持32种语言实时互译,你、其他成员的名字,以及生活工作中我们会提到的专业术语都已存入记忆文库,只要打字正确/发音清晰准确,基本不会误导。”
接下来的45分钟里,江奕的目光从朗道二流体模型,过渡到中子散射,再到非平衡格林函数;从低压直流电场装置,到噬菌体靶向,再到基因筛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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