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意打到了东方。
千百年前,神佛从东方大地抢走不少有天资的新神,且那“抢”还是字面意思上的掳走!
如此一来,便更为神明所不耻!
以至于极乐天的一群神佛浩浩荡荡地来,却没有一个神明正眼去瞧他们。
不用言妄说,泠妩也能想到当时的场景。
定当是东方神灵坐在上首,饮酒观舞,偶尔分下心神安抚几句那来此的神佛。
不过也只限于安抚,且那安抚还可能是夹枪带棒的嘲讽。
言妄还想继续倒酒,却被泠妩抬手将那桃花酒收走,让他摸了个空。
那双泛着威压的金眸抬起时,带起一丝不解。
“吾所酿桃花酒喝多会误事,眼下地府积压了许多事情,你更不可肆意妄为。”泠妩含着浅笑,注视他。
言妄喝酒后总会下意识地听从泠妩的话,此刻点了点头,不再强求。
只是伏案会盯着泠妩看,一直到酒醒。
而泠妩不走的原因也与此有关。
有次她有事先行,言妄便把整个地府都翻了个底朝天的!
想她刚从小世界归来,便被一群阴吏和魂灵们的鬼哭狼嚎声,吵的揉眉心。
伏在案上的言妄将眸中缱绻遮掩,只余迷茫在外。
他同泠妩几乎是同时于天地中诞生的神明,可这么多年来,她却从未对任何有过真情。
而所有同她接触过的,却都不可避免地沦陷于她的眉眼之中。
连他,也逐渐难逃于此。
地府也有四季更迭,只是冬夏温凉对他们来说不似凡人那般有异,只是入目景色变幻罢了。
所以多的是魂灵和阴吏们顶着大雨,在地府走动。
但泠妩还是会撑起一把骨伞,孤自归去,一路妖异的彼岸花散发着引诱魂灵的香气,在泠妩裙摆蹁跹之时,艳丽的花卉便会开得更盛。
泠妩偶尔瞧着好看便会折下一朵带回遗忧楼里,而那彼岸花便会得到一分庇佑,免受偶有的暴虐魂灵摧残。
只是今日,泠妩并未驻足。
身后的言妄也在酒醒后立于殿内,静默注视着那道神魔也为之疯动的身影,渐行渐远。
泠妩向来知晓他的凝望,只是她从未回眸。
她的路,从不为任何人而折返。
遗忧楼前的女人穿着被泡的皱皱巴巴的制服,一张面孔惨白,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此刻在地府久违的寒雨面前,好似更添冷意。
她轻轻颤抖着,也不知是冷还是因为畏惧害怕。
但白裙拂过她飘渺的魂体,给她带来了一分长久未曾得到的暖意,让她安定了许多。
“多谢、多谢孟婆大人……”
泠妩将她牵到遗忧楼内,适才松开她的手。
苍白女人这才跪地,心中满是酸涩和见到对自己流露善意之人后的委屈。
孟婆大人在地府的传闻真的是不假的!
毕竟在此之前,她永远也不会相信真的会有神明,主动弯腰去牵一个平凡魂灵的手。
苍白女人接过眼前的茶盏,伴着茶水之中滴落的泪水,一饮而下。
亦是同传闻,一般无二的甜。
竹简已被泠妩放下,见苍白女人低着头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泠妩也未曾催促。
只待她将那两行清泪擦去,抬头跪下,泠妩才开口:
“汝有何夙愿?”
“回孟婆大人,小女想看他们自食恶果,还要他们所有人奉我为唯一的光。”
她话落,脸上的清泪化为血泪,眸底压抑的恨意滔天。
“允。”
——
瓷器破裂一地的刺耳声,伴着门被猛的闭合的声音,一起响起!
不仅如此,还有在段泠妩脑海中,男人摔门离去前,留下的一番话:
“段泠妩,我娶你回来只是因为听澜和听窈,我的心中也只有般般一人,不要妄想你不该想的!”
“如果你把听澜和听窈好好养大,该有的母爱一点不少,我到时会给你身为贺夫人的荣耀,要是做不到,就滚回你的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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