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稚童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一身锦袍,皮肤白皙,此时正伸手去抓那一块飘在空中的萤石。
“那他呢?”怀夕看着懵懂无知的稚童。
“他生来不必苦修就是人形,只要无忧地过完这百年,就算到时候受不住百年雷劫,也不亏,百年的寿命,已经比人族好上许多了。”屿川似哭似笑:“其实,这人间也无甚值得留念的,何必活那么久。”
怀夕沉默不语。
“怀夕君,若是你再不动手,这满城的百姓可都要死了。”屿川死志坚决,他破了杀戒就是已经存了死志,他本就不想活了,没想到遇到了怀夕君,能死在她的剑下,是他所愿。
怀夕抬头看去,遮天蔽日的黑暗之中,缓缓升起了一粒一粒金色的尘埃,那些都是亡魂,随着藤蔓覆盖的时辰越来越长,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怀夕摊开手掌,平地起风,吹得她衣摆翻飞,发丝飘扬,风聚在她的手心,形成了一柄剑,她五指收拢,一剑劈开身前的藤蔓。
突然,所有的藤蔓如潮水一般退去,阳光照了进来,城池露出了原本的面貌,地上躺满了睡觉的人或者尸体,裘安修摔落在怀夕的脚面,突然眼前一亮,一位身着绿袍的公子出现在面前,只是,那公子黑色的发丝之间夹着着几缕红色,倒是显得有些妩媚,眉目如画,身姿挺拔,是一位比女子还要俊俏的公子。
屿川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恭敬地冲怀夕君一揖:“请怀夕君赐死!”
懵懂的阿藤看到了屿川,立马向他伸手:“爹爹,爹爹!”
屿川狠心地没有看他,只朝怀夕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手腕处一抹亮光,皮肉之下一颗红色的珠子在跳跃,那是妖丹,也是精怪的命门。
妖拥有漫长的寿命,但若是妖死了就死了,是入不了轮回的,除非死在怀夕的剑下。
妖的死是伴随着妖丹的碎裂。
怀夕抬起剑尖,盯着那跳跃的妖丹:“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屿川坚定无比,他在人间所有的美好都与夫人有关,如今夫人不在了,这人间他丝毫不眷念:“怀夕君,动手吧!”
阿藤
以风为剑,剑尖挑破皮肉,妖丹漂浮在空中。
屿川单薄的身子立在风中,这才看向阿藤,露出一个笑容:“阿藤,以后就跟着怀夕君。”
“爹爹,爹爹!”阿藤被一根藤蔓支撑着飘在空中,拼命地向屿川伸手,他不知道,以前只要他伸手就会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抱自己了,他急得小嘴一瘪,眼眶蓄满了泪水。
屿川身子有些摇晃,看向怀夕:“怀夕君在人间也过得不开心吧。”
怀夕默不作声。
屿川笑了笑:“鬼王那里有一件橐蜚羽衣,我也是从别的精怪那里得知的。”
这时,从屿川的手心飞出一片叶子,那叶子上显出几行字:“这个月底就是鬼王的寿诞,你可以带着这张帖子去,若是能得了那件橐蜚羽衣,怀夕君自可大展神威。”
橐蜚是仙兽,能抵抗天雷,它的羽毛被制成衣裳穿在身上,也能避天雷。
怀夕眉头微挑,收了那帖子:“这鬼王竟然已经成了气候,连橐蜚羽衣也有?”
“若不是有这橐蜚羽衣,他又如何能逃过天雷之劫。”屿川像是了却了最后一桩事似的:“怀夕君,动手吧。”
屿川眉目平和,最后看了阿藤一眼:“阿藤要乖!”
怀夕手中的利剑又化成风将那粒飘在空中的妖丹紧紧包裹,风一下迷了所有的人的眼睛,再抬头看去,那妖丹已经变成了齑粉,屿川的肉体也缓缓消散,只余空中那句“阿藤要乖”。
半晌,躺在地上的人缓缓地起身,有的人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裘安修也突然反应过来:“姑娘,我先回家看看我爹娘。”
“嗯。”
那根支撑着阿藤的藤蔓随着屿川的消散而消散了,阿藤倒是乖觉,怕自己摔倒自己抓住了怀夕的胳膊。
怀夕抱着阿藤,见他明亮的眼睛里泛着泪光,阳光照进他的眼里,无比耀眼,入手肉嘟嘟的,她掂了掂:“你要减重了,太胖了。”
阿藤瘪了瘪嘴,又要哭了,肉嘟嘟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怀夕的衣襟:“我不胖,阿娘说了我不胖,阿娘说多吃才能长大。”
肉嘟嘟的阿藤摇头晃脑,只是突然转头朝旁边看去,那里没有了屿川,也没有了那粒猩红的妖丹,他顿时鼻尖一酸:“爹爹去见娘亲了吗?”
“有什么好哭的。”怀夕抱着他往城外去:“你爹爹倒是幸运得很,一入人间就有了牵挂的人,走,带你回家。”
阿藤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我还有家吗?”
“当然有。”出了城,看到那匹马还在,反倒是裘安修的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怀夕抱着阿藤上了马:“我们精怪的命可长呢,人生第一课,怀夕君要教给你。”
“什么?”
“离别!”
阿藤懵懵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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