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甄闭了闭眼,决绝地点头。
贺过岭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旋即平和地说:“关系么……在你面前诋毁我哥,恐怕会显得我也不是一个人品多好的人。但回归到问题本身,答案是不好。而且我猜,你应该不只是想问这个。”
甄甄无法反驳。
他想要知道,除了账号的事,除了放纵方寸行的接近,贺越邱对他究竟还有没有隐瞒。纵使碍于豪门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贺过岭的话或许也存在刻意引导和挑拨,但他再也不能只做一个偏听偏信的傻子了。
一味地逃避不是办法,他已经成年很久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摔倒了就躲进父母的怀抱里哭闹,他要把心口上的疤彻底剜掉,无论再痛、流再多血,至少不能留着,让它继续溃烂。
贺过岭道:“你可以随便提问,我不会隐瞒,全都如实相告。”
甄甄仅仅知道贺越邱母亲早亡,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尤其是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水火不容,但其他更多的细节,他就也不清楚了。想了想,他问:“你母亲……真的对贺越邱不好吗?”
贺过岭并无被冒犯的不满,答道:“看是什么阶段。他母亲刚去世那几年,出于对妹妹遗孤的怜悯,也是国人传统观念里的逝者为大,沈云女士对尚且年幼的贺越邱是尽到抚养义务的。但他那时已经有六七岁,基本记事了,知道父母辈的复杂关系,所以对两位长辈,包括我,抱有很大的敌意,且一直延续到今。”
“那他真的受过虐待……”甄甄喃喃道。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贺越邱抱着他的一幕,倾述他十三四岁就被送去国外,一个人艰难求生。
贺过岭看入他的眼睛,温声道:“我不认为那是虐待。他做错事,所以应该受到管教,天经地义。况且,这是我父亲的决定,我母亲在其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他说完,解下手套,挽起袖子,露出底下病态的苍白皮肤。
甄甄不明所以,刚要阻止,但看清楚他手上恐怖的疤痕后,忽然噤声。
甄甄瞳孔在颤,失声道:“这、这是……”
贺过岭轻描淡写道:“大概是我十一岁生日宴那年,我的伙伴们都在,贺越邱当众侮辱我的母亲,所以我趁晚上,偷偷撕掉他母亲留下的日记泄愤。这个举动激怒了他,即便我已经被我母亲罚跪过,但他还是提着一桶烧开的沸水,径直往我身上泼。那是夏天,我穿得很少,没有厚衣服遮挡,所以沸水直接烫熟了我的皮肤。据下人们说,我当时就痛晕过去了,被送到医院急救,最后全身60%烫伤,植皮三次,依旧留下来增生疤痕。我母亲很崩溃,但碍于继母的身份,她没办法对贺越邱施以太严厉的惩罚,甚至不能太过分的责骂。是我父亲意识到我们兄弟之间不太可能再培养出什么手足之情,他怕哪天贺越邱趁夜弄死我,不得不把他送出国。”
“我说这些你大概不太会相信,但我没有骗你的理由,这些疤痕太丑陋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坦然面对。”
所以初见面时,贺过岭一副怪人打扮,连平时在医院也都是里里外外裹得很严实。
甄甄看到了他手臂上恐怖的瘢痕,不敢想他身体上还有多大面积的旧伤,也理解了他的行为,内疚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贺过岭淡淡一笑,把衣袖放下,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万幸的是,脸没有毁容,不然就要戴面具了。”
他是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可甄甄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贺过岭不想他自责,安慰道:“真的没关系,连我妈第一次看到我那样子,都吓得尖叫,你已经是见过我伤疤里唯一会先为我感到伤心,而不是嫌弃恐惧的人了。”
甄甄难过地低下头,半天,才闷闷地问:“你们……这都是上一辈的遗留问题吧……那你们的父母间……到底谁对不起谁?”
贺过岭叹息道:“真要说起来,谁都对不起谁,没有人是完全无辜的。我母亲和贺越邱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因为我母亲先出生,我父亲后出生,那时还没有贺越邱母亲——也就是我的小姨——所以两家就给我父母定了娃娃亲。他们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我父母两情相悦,本来算是佳偶天成,但谁都没想到,小姨也爱上了我父亲,他出国,她就也追着出去。毕业晚会上,我父亲喝醉酒,她利用和我母亲相似的长相,生米煮成熟饭,就这样怀上了贺越邱。回国后以死相逼,求我母亲放手成全。她若不达目的,就是一尸两命,我外祖家不得不同意更改婚事。”
甄甄听得愣住了,贺过岭顿了顿,接着说:“婚后我父亲不愿待在我小姨身边,常年出差在外,婚姻名存实亡。可我小姨生性比较偏执,我父亲不愿意亲近她,她就会拿贺越邱要挟,打他、骂他,以期挽回丈夫。打骂之外,她也很疼爱贺越邱。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无论父母,其实都不太会亲近孩子,即便我的母亲也不例外。但我小姨对贺越邱算是事必躬亲,哪怕病重的最后那段日子里,也总会强撑病体,把手里的财产都清算好,全部留给了他。”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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