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抿唇,歇了方才的话,微顿片刻,有意遮掩他昨晚来过的事,故意说道:“卫国公今日来,有事么?”
燕回亦转身看向顾峪,皱眉道:“卫国公在监视我?”
燕回虽是书生出身,到底也做了三年参军,纵不如顾峪机敏,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一个男人的近前,除非,顾峪用上了行军才会用的侦察追踪之术,刻意掩藏自己动静。
顾峪没有回答燕回的问题,抬脚踏进房门,沉沉看了女郎一眼,最终目光落在燕回身上,冷冽的声音满是告诫意味:“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萧使就如此罔顾归义夫人的名声?”
名声?姜姮听得颦眉,顾峪有资格说这话么?
“卫国公,是我寻萧使,有话说。”
顾峪晦暗的目光更深沉了几分。
他不过与燕回说了句话,不疼不痒,又伤不着人,她就这般急于替燕回辩解?
“姜夫人,别忘了你的身份。”顾峪按着腰间蹀躞带,攥紧了刀柄,望着女郎提醒。
姜姮不接他的目光,淡漠道:“我自然记得自己身份,这才请萧使备车,送我至慈云庵持斋礼佛,超度亡夫。”
顾峪深蹙眉,听那“亡夫”二字,格外刺耳。
“你哪儿都不准去。”顾峪就这般无所顾忌,直截了当地命令道。
“卫国公,你有何资格限制归义夫人的去处?”燕回虽也不想女郎撇开自己去慈云庵,但更看不惯顾峪居高临下、说一不二的样子。
姜姮也义正词严道:“卫国公,我是归义夫人,不是你的囚徒。”
她和燕回并肩站在一处,又像那夜在狱中一般,同气连枝,一致对外。
而顾峪就是那个外人。
她这是第几次,和燕回沆瀣一气,反抗他、敌对他了?
谁给她的胆子?她这个笨女人,果真以为燕回能当她的靠山么?一个亡了国的使者,最终只有两条路,要么降,要么死,哪一条能风光?她还真动了心思跟着燕回踏上一个生死未卜的前程么?
既如此,他成全她,就让她看看,跟着燕回做这个归义夫人,是什么下场。
“姜夫人刚刚出狱,身子虚弱,慈云庵修道之所,粗茶淡饭,不养人,还是在此好吃好喝养着吧,莫叫人说我朝苛待一个孀妇。”
顾峪冷声说罢,没有给女郎反驳的机会,直接看向燕回,拿出一副说正事的肃色,“秦王命我来请萧使府中一叙。”
他搬出这个借口,燕回自不能再辞,只能随他一起出了房门,正好碰见店家来给姜姮送早食。
饭食配置与他昨夜为姜姮准备的晚食一模一样,只那薄如纸的青州煎饼比昨夜多出一倍。
燕回今日尚未吩咐早食之事,那这早食自然就是旁人安排的。
其他的倒不罕见,唯有这青州煎饼,官驿原是没有的,需差人另买,谁还会知道姜姮喜欢吃这个?
难道是顾峪?他怎么会安排了和他昨夜一模一样的饭食?
是巧合?还是……
燕回转目去看顾峪,隐约觉得他唇角勾了丝挑衅的冷笑。
在燕回咬牙切齿的目光里,顾峪施施然掏出一锭碎银放在店家托着的食案上,就是要燕回知道,早食就是他安排的。
“谢贵主赏赐。”店家眉开眼笑,放下早食,揣着银子笑呵呵走了。
燕回没有说破,温声嘱咐女郎好生用饭,和顾峪一道离了官驿。
“卫国公,一道饭食,也要抄别人的心思么?”燕回猜想他昨夜必然来过,故意试探地说。
顾峪巴不得燕回识破自己昨夜在哪里,自然不会隐瞒,反而添油加醋:“她昨夜太过疲累,与我说,那些煎饼不够吃。”
燕回不语,翻身上马,手中的马缰不知不觉勒紧了,痛得马儿仰头嘶鸣了一声。
顾峪听这声音却是悦耳得很,看着燕回生闷气,只觉神清气爽。
“她的喜好,我还知道很多,卫国公有兴趣细听么?”燕回拨马,温温淡淡地说。
顾峪疏朗的眉头骤然蹙紧。
“她吃煎饼挑剔得很,不知卫国公买的哪家的,是否合她的胃口?”
“她六岁时,我们就认识了,她的每一个生辰,都是我陪她过的,我的生辰,也是她和我一起。”
“那只狸花猫,我们一起养了五年,你该是听过那猫的名字,燕小十,是她起的,她说,八九不离十,我们要一起看着它生,看着它死。”
“我在京城读书时,也常去观音寺,我们在那里一起种过几棵石榴树,就在,她而今住的厢房后面。”
燕回缓辔拨马,自顾自说着。
顾峪始终不发一言,握着缰绳的手攥得很紧,青筋暴起。
有什么了不起呢?谁稀罕听他们的过去?
不过就是一起过个生辰,养只猫,种棵树,求个鸳鸯坠……而已!
有什么好显摆的?好拿出来说道的?
说一千道一万,她的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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