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白无言端坐在沙发一隅,眼看小家伙把那些瘟神一一哄走,最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回过身。
落地窗外是浓郁粘稠的夜色,并不静谧的小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他起身迎上前,“你自己就能解决的事,叫我干什么来了——”
不料贺洛飞扑上来,紧紧攥住他的大衣前襟。动作不上不下很尴尬,卡在要扯他领子和讨一个拥抱之间。
那双手颤抖如筛糠。
沈暮白这才明白,贺洛其实很害怕。
即便虚张声势出一副谈判专家的样子,顺利解决了问题,却还是怕得要命。就像沈暮白自己一路飙车赶来,想好了谈判话术,却还是随时准备报警那样。
“叫你躲着你又不听。”沈暮白轻叹,张开双臂,把人裹进怀里,“万一吵急了打起来,伤着你怎么办?”
突然落入怀抱,贺洛心脏险些从胸腔中跳出来。沈暮白真的疯了吧?明明那样无情地拒绝与他和解,却会被他一通电话叫来,会拥抱他。
今天的沈暮白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一点点洗衣液或者洗发水的淡香,其下掩盖着一丝似有若无的……“人”的味道。
或许来自贺洛鼻尖贴着的脖颈那一片干净的皮肤,又或者,纯粹的雄性荷尔蒙。
还有沈暮白胸腔里规律有力跳动的心脏,与怀中暖烘烘的温度一起包裹着他,就像无事发生的午后在阳光房里小憩,奇迹般地舒缓他紧绷的神经。
他把头深埋在沈暮白肩头,不知餍足地吸了好一会儿,才闷声回答沈暮白的问题:“可我要是当了缩头乌龟,你肯定会笑我。”
贺洛破天荒地没有挣扎,沈暮白原本欣慰,闻言却一愣,顿时悔不当初。造孽啊,他到底给贺洛留下了多差的印象。
他把人揽得更紧了些:“这又不是你的错。”
“可我一离开家就跳坑里了。连戴维都一眼看出这房子有坑。”
沈暮白听得越发心焦。
“小贺你听我说。我其实不太认同所谓的‘生活经验’‘社会经验’,或者‘被坑多了就知道避坑了’这类说法,这本质上是吃过亏的人在霸凌将要吃亏的人。
“所以我才问你需不需要帮助……我是真的想帮你。”
贺洛茫然从沈暮白怀中抬起头,视角缘故只看到轮廓分明的下颌和凸起的喉结,莫名感到这个男人高大伟岸了许多,却与他更近。
可下一秒沈暮白说:“就算你是贺洛,也不该多走弯路啊。”
贺洛顿时警觉,猛地推开沈暮白:“什么叫‘就算我是贺洛’?!”
沈暮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伸手拍了拍贺洛的发顶。
就是天真又娇气,特别好骗,特别好欺负;又很勇敢,遇事就会狠狠咬回去。
但只有我可以欺负你,别人不行。
“找到好房子之前,先去我家住吧。”沈暮白说。
贺洛闻言,脑袋瞬间又宕机了,面红耳赤半晌,才重启成功:“……你滚!谁要去你家啊?”
男人抱起双臂,促狭地笑:“那你去住酒店?国庆高峰期万一平台超售了,或者前台给开错了权限,再有人闯进来把你吓个半死怎么办?”
沈暮白说得绘声绘色,贺洛听得后脊发凉。
“还是索性搬回家去?翅膀才硬一点,就又回到父母屋檐下?把今天的事如实说了,贺叔姜阿姨还能同意你搬出来第二次吗?嗯?”
贺洛彻底无言以对。
“收拾好行李等我。”沈暮白拍了拍他的肩。
“……等你?那你干什么?”
“洗锅啊,不然留着招蟑螂吗?”沈暮白指着餐桌上的火锅残羹,两副一次性碗筷格外扎眼,“搬家吃火锅都不叫我,真有你的,贺洛。”
贺洛心虚地挪开视线:“那……要是我邀请了你,你真的会来吗?”
“啧,看情况吧。”沈暮白怪里怪气地说。
贺洛瞠目结舌。个王八蛋!浪费他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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