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算是个挺好玩的小孩儿了。
邢南盯着手中的酒杯,被水雾浸透的杯壁糊了眼前的视线,突然觉得今晚自己有点悲春伤秋的过了头。
被现场气氛打动,感慨几句“友谊万岁”也就算了。
一个快三十了的男人,闲得没事在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孩儿身上寻找本该由父母提供的亲情。
啧。
再次一口气灌完了杯里的酒,放下杯子的时候没收好劲,玻璃杯在桌上磕出啪的一声巨响。
包厢内安静了一瞬,一群人群人齐齐地看向了他。
“哎我操,”坐得离他最近的猴子率先跳了起来,
“你喝的是白的!五十三度的!大爷的你拿它当啤酒喝灌啊!”
邢南笑了笑。
眼前的色块有一瞬的模糊,他听到有人在低声问林盛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胃里的酒气翻涌,他起身的时候步子有点不稳,四肢百骸都好像在瞬间燃烧了起来。
还是不适合喝急酒。
“玩点儿大的吧,”邢南拎起了旁边没喝完的酒瓶,走过去挨着陈申坐下了,“按杯喝,我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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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杯。”老妈说。
“遵命。”谢允接过老妈手上的杯子,又给她倒了杯果汁。
“允哥允哥我也要。”李知瑞捧着杯子嚷嚷道。
“没你的份。”谢允说。
“阿姨——”李知瑞立马转过头,硬挤出个委屈的表情,拖长音调看着靠在病床上的谢母。
“啊,”谢允抓了把额前的刘海,一巴掌抖在李知瑞脑后,给他的杯子也倒了个满,“烦死了。”
老妈靠在床头,笑得果汁撒了一手。
“哎你,”谢允赶忙扯出几张纸巾,扔在了泼出来的果汁上。
看着老妈笑弯的眉梢,他垂下眼小幅度摇了摇头,无意识地扬起了唇角。
在和邢南单方面不欢而散之后,谢允就一直隐隐觉得心慌。
邢南那种对生命、对自己的身体都随意到了有些漠然的态度,让他有一种一巴掌挥空了的茫然感。
邢南分道扬镳之后,他就直接打车来了医院。
自从得知自己得的是淋巴癌,老妈就一直情绪不高,甚至没事就计划着要出院,每次都要谢允连吓带骗的,才能哄下来。
具体的治疗方案才刚刚下来,这几天医生肯定会找老妈商量,要再一刺激……
他得看看老妈。
不曾想顺路捎来了想凑热闹的李知瑞,竟阴差阳差居然让老妈的状态好了不少。
也许她其实挺孤独。
谢允敛了表情。
“谢允是不是经常欺负你,”老妈转过头去看李知瑞,“你跟我说,我帮你骂他。”
“没,允哥挺好的,”
李知瑞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果汁,看着谢允给他又倒满了一杯,才继续道,“不过阿姨你可以骂他,反正他也不敢回嘴。”
“你这孩子,”老妈愣了愣,而后又笑了,“还挺有意思。”
“他是弱智。”谢允说。
好在这间病房里暂时只住了老妈一个病人,不然就李知瑞这闹腾的劲,刚进门就得被投诉十万次。
但坏也就坏在这。
但凡有个病友平日里能陪她说说话,这段住院的时光也不至于这么难熬。
……铁了心的要让老妈住院,他做错了吗?
可是他确实完全没办法接受再一次的失去。
哪怕不过一丁点儿的影响,也想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老爸。老妈。
别走好吗。
“你闭嘴。”
老妈冲着他扬了扬下巴,对着李知瑞露出个温和的笑,“我就喜欢和你聊天。”
“是吧是吧,一开始允哥还不让我来,”
李知瑞说着说着又开始手舞足蹈,“阿姨,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明儿该上学了知瑞同志,”
谢允踹了他的凳子腿一下,“你能不能对得起你妈给你起的名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下。”
“哎,反正我妈已经对我死心了,她巴不得我不去学校呢,能少打两回架。”李知瑞随口嘟哝着,低头看了眼手机,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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