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树谨慎:“爷,咱当心。”
张启渊:“放心吧,有我在呢。”
被关了这些天,张启渊是长大了、成熟了,可那股子冒然的劲儿还是有,他白天还劝着崔树当心,可一到夜里,他自己一参与,马上换了套说辞。
甚至在跳墙以后告诉崔树:“今儿奉国府夜逃,明儿就在昌平州上洗暖泉,抱着我的心上人了。”
崔树扥他袖子,食指放在嘴上说“嘘”,抓着他胳膊往前走,专摸最黑的路。
奉国府说小不小,倒也不是大得没边儿,可今晚上,它变成了个比皇宫还宽阔的地方,走了很久还要走,廊子外边是廊子,路的那头还是路。
走得心惊胆战,摸黑走了太久,还是没走到外围墙那儿。
张启渊和崔树一后一前,正慌着,谁知更慌的这就来了——俩人一拐弯儿,崔树一头撞上个人,那人站得端正,身上邦邦硬,崔树“哎”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人手上有灯笼,张启渊也没顾得上看是谁,他慌张得要命,一把将崔树拉起来,拽着就往反方向跑。俩人埋着头,片刻后,也不知跑到哪儿了,总之是个黑洞洞的地方。
再一抬脚,结果踩进了草丛,湿湿的全是露水,跑起来滑得要命。
细听,身后有人喊:“渊儿爷跑了,快堵上,是渊儿爷……”
脚底本来就滑,又看不见路,张启渊一分神,就往前摔了个马趴,下巴磕在了脚底的石头上,还有些很粗的草枝,直往他脸上和眼睛里戳。
而一旁,喘着粗气的崔树爬了起来,着急问:“爷,你没事儿吧。”
张启渊也喘粗气:“没有。”
崔树:“那成,你先藏好了,找机会出去,这儿黑,我过去,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
“不是……”张启渊龇牙咧嘴坐了起来,他手疼、腿疼、膝盖疼,用力地倒腾气息,还打算说什么,结果怀里感觉一重,接到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崔树说“爷你想办法逃吧,趁着天黑出去,别管我”,然后撒丫子跑了。
张启渊皱眉,急喘气,坐在一堆湿透的草里。他背着行囊,抱着包袱,冲动、惶恐、茫然、怨恨。
深夜里,正是睡觉的时候,独自在床上的李夫人被惊醒了。她听见有人叫门,一出帐子,看见门上映着房中小丫鬟的影子,姑娘声音细细地说:“夫人,夫人您醒醒,渊儿爷来了。”
惊天的消息,刚下床的李夫人一个踉跄。
“等等,”不是夸张,刚才小丫鬟说话的刹那,李夫人的气几乎上不来,她自己点了灯拿外衣,套在寝衣外边儿,冲门外道,“马上来了。”
片刻后,门被打开,小丫鬟退下,张启渊进来。
油灯的火焰映得屋里黄融融,本来通着风呢,李夫人却过去把窗户连带房门都关了,她心颤,看见张启渊下巴上全是血,走过去问:“你怎么了?禁着足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张启渊瘸着腿往前挪半步,背着个行囊抱着个包袱,低声回答:“我翻墙出来的。”
李夫人咬牙切齿,又不敢太大声:“你下巴怎么了?”
“没怎么,”张启渊抬起手,在下巴那儿擦了一下,看着手心里的血,答,“我打算出府,护院的追我,在花园里摔了一跤,磕着了。”
李夫人着急:“额头怎么了?腿、脸上又怎么了?”
张启渊还抱着包袱,带血的那手摸上额头,这才发现很疼,他“嘶”了一声,说:“也是磕着了吧,摔在草里了,跑得猛,又滑,脸被草扎着了,腿也磕了。”
李夫人把他手上包袱夺过去,扔在了凳子上,顺手摸到里面有铜子儿和银子,于是盯着他逼问:“张子深你,大半夜的带这么多钱,干什么去!”
张启渊声音很轻:“我得走,得出去。”
李夫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启渊:“我去见我该见的人,然后想办法活着。”
李夫人:“奉国府是短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还要怎么活?还要活什么?”
“我去找魏顺。”
轻溜溜这句话一出来,张启渊还是方才麻木失意的表情,李夫人却愣住了,她注视着眼前的儿子,看见他几丝头发散落,额头青肿,脸脏,下巴上糊满半干的血。
她心上像被谁撒了盐,腌渍过,又用手揉。
她憋着眼泪,找了片手绢给他,说:“把脸擦擦吧。”
张启渊缓缓把手绢接过去,开始擦脸,却不专心,老抬头用那种绝望又祈求的眼神瞄她,后来,他把手绢放下,注视她眼睛,说:“娘,我没和珍儿圆房,我不会娶沈侍郎的妹妹,也不会娶别的任何女人,人只有一颗心,不可二用,学业仕途是如此,两情相思也一样。”
温热的泪珠顺着李夫人的脸颊滚下来,她咬牙低念:“那人从前是个男人,现在是个太监。”
张启渊:“不管是什么,是他就好。”
李夫人:“你祖父要是知道了这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