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急了,燕姒这才发现她力气不小,两人周旋之间,竟是在床前共同跪着,连过了手上数招。
是个会武的。
燕姒秀眉频蹙,一不留神被婢女锁住手腕,倾力甩了出去,她旋身退出两三步,灯火的光将婢女的脸照得凌厉,而她自己看不见,她的神情,已在周旋时渐渐让人悚然。
婢女是个实心眼,毫无惧色,展臂护在了榻前。
不过,就方才接近床榻,燕姒已有所获,她懂得见好就收,朝这婢女摆了摆手,又俯身对着床榻躬下一礼,面色不改地道:叨扰了。
婢女一双眼睛雪亮,紧盯着直到她倒退出去告了辞。
待燕姒离开,婢女回过身,咬出下唇一汪血渍,将袖袋中一物拽得死紧,她看向那张没被掀开的白布,哑声哭道:主人
而被她攥住的那物,正是那枚被遗落在窗前灯盏下的,白玉司南佩。
圆安
◎要传书殿下吗?◎
燕姒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从城西柳宅到城中长盛大街忠义侯府,她沉甸甸的心事揣了一路。凄雨还在不断飘落,无声无息洗涤着整个椋都,银甲军抬轿,路上是半点都没觉出颠簸,而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七上八下。
致使她七上八下的原因,简单直接又粗暴她在柳阁老床前闻到了龙涎香!
龙涎香,又名帝王香。
天子御用,寻常并不多见,贵不可言都还好说,是根本没人会去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找这份晦气。所以,结论就摆在眼前。
唐峻去过柳宅。
这样风雨满城的冬日,若是他自柳阁老腊月二十出头告病期间来探的话,那残香早该散得没影儿了。
那么,柳阁老到底怎么死的?
唐峻见了柳阁老,这中间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自唐峻登基,锦衣卫、神机营成其臂膀,朝堂外,国库财权在握,朝堂上,以柳阁老为首,文臣言官无不拜俯。不仅不费一兵一卒捋顺了远北侯的毛,让杜家献上金羽卫暗自拥护,更有户部楚谦之勒紧裤腰带,配合各地征银节度使,拿回了去岁秋末大丰收。
边南军情一出,这位新帝算无遗策送走最具皇位竞争力的唐绮,紧接着中宫诞下嫡公主宣告唐国皇室后继有人
不论是柳阁老力捧他稳住惶惶将要四散的老臣之心,还是唐绮同于家一道作出的退让,都谨遵着先帝遗训,众志成城想要在改朝换代这件事上助新帝平顺度过。
明是一切都好着呢,究竟是哪里不对,才能让柳阁老临终把一枚谍令托给远在边南的唐绮?而那位柳阁老的侍女,又为何坚持阁老是寿终正寝不让她验看尸首?她是临时设计楚可心得到的出宫恩典,偏巧在这一日柳宅出事,怎能就这么巧?
燕姒怀揣着这些谜团,下轿时蓑衣斗笠都任凭澄羽给她穿戴,一张雪白的脸冻得发青也浑不在意,心里那个隐约的猜测,让她的神色显得见了鬼般严峻。
她怎么走回清玉院的都不记得了,猛然惊醒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寝房门口。
泯静迎过来,帮她把蓑衣斗笠一一取下,塞给她一个暖手小炉,下巴指了指房门,说:娘子没有睡。
燕姒收敛乱七八糟的心绪,勉强挤出个微笑,说:晓得了,你们先去歇吧。
听她这样说,后头护送的澄羽就同迎出来的泯静一块儿先走了,燕姒抱着暖手炉,径直推门进房。
桌上有呲呲冒着热气的八宝茶,荀娘子擂茶功夫到家,茶香飘得满屋都是,她招招手,燕姒便走近坐到她的身侧。
阿娘怎么还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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