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蒲沙说,“你只要听从你自己的心就好。”
蒲沙和他聊了一堆,絮林出了房间,走到院门口,看到地上那两个小雪人。
雪人被冻了一夜,外面结了一层硬硬的冰碴。
两个雪人被冻在了一起。
絮林蹲下来,将那两个雪人拿起,掌心被冰得泛起了红。
为什么那么生气,丝毫没有形象地在河边对纪槿玹大发脾气?
难道是因为他意识到,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纪槿玹都会在他的脑海里,占据一席之地。
爱也好,恨也好。
纪槿玹永远是他身体里一块无法愈合的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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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一会儿
絮林握得太久,掌心的温度渐渐让雪人融化。
一滴一滴的水从他的指缝中淌下,滴落在地。
絮林心烦意乱,高高举起手,重重将手里的雪人摔在地上。好似摔烂了,就可以把纪槿玹从脑子里彻底拔除。
雪人摔得四分五裂,絮林刚想一脚踩上去,却看到本该是由雪组成的雪人,其间夹杂着一滩格外明显的红色。
就像是,雪人被开膛破肚,露出了血淋淋的内脏。
絮林一愣,定睛一看。
才发现那些红色的,也是雪。
被染成红色的,雪。
只是这些红雪外边,用白色的雪包裹得密不透风。看着才毫无异样。
絮林蹲下,捻起一些红色,放到鼻尖下。
雪融化在他指尖,指腹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而它原本的味道也随之散发出来。
——血。
浓浓的,血腥味。
-
“咳。”
倚在栏杆处的纪槿玹咳了几声,手拢在嘴边,掌心湿黏。已是一片鲜红。
他平淡地掏出帕子,将手擦干净。
这是他买下的一栋两层公寓。
户外楼梯年代久远,日晒雨淋,生了锈,踩上去嘎吱作响。
十三区没有好的房子,这是离絮林最近的地方。他像现在这样,站在二楼栏杆旁,就能远远地看到那个篱笆院。
好似看见了,就能离他近一点了。
“你要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你才开心是不是!”
……
纪槿玹垂下眼睑,琥珀色的瞳孔掩在浓密的长睫下,因为咳得太厉害,泛着湿淋淋的水光。
他呼出一口气,嗓子干疼。
不是啊。
他不是。
他希望絮林开心,快乐,余生健康,平安。
不管是在他看到,还是看不到的日子里,他都想要絮林过得比谁都好。
哪怕,絮林以后的人生中不再有他。
他只是想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多看他一会儿。
再看他一会儿。
小胖哼着歌,拎着一袋听装啤酒往蒲沙家去,路过这栋公寓楼前时,随意往上瞥了眼。
立刻就看到了栏杆处的纪槿玹。
小胖一惊。纪槿玹没看到他,似乎是冷了,他摸了摸口袋,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便转身开门进了屋。
身影被门隔绝。
小胖嘟囔道:“奇怪,那不是……”
小胖一路小跑到蒲沙家,一进院门就喊:“老师,你猜我看到谁了!”
蒲沙不在,院子里只坐着一个正在发呆的絮林。
他裹着一张毯子,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听到小胖叫唤声,看向他。
“小林哥,老师呢?”
“有事出去了。”他看小胖神色不对,问,“怎么了?”
小胖不知道纪槿玹和絮林的往事,只记得纪槿玹当年带着一大堆人把学校围起来,还赖在蒲沙家里住了大半年,人沉默寡言,一看就不是善茬。和蒲沙的关系也有点紧张,似乎是有什么恩怨。
他便以为纪槿玹是和蒲沙有什么过节,丝毫没有想到其中的关键源头是絮林。
那个时候絮林已经去了军区,小胖以为絮林不知情,就把当年纪槿玹围学校那件事和他说了,义愤填膺:“你都不知道,那个怪家伙现在就在这!住在那边那栋公寓里呢。他当年无缘无故把学校一围,还赖在这儿住了很久,现在又打什么主意?不会又来找老师麻烦吧!”
“小林哥,以防万一,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次就他一个人,应该可以对付!”
“……”絮林问:“公寓?”
“对呀,我亲眼看他进屋里了。”小胖说到这儿,托腮,十分不解,“他一个主城来的家伙,没事住在我们十三区干什么?铁定图谋不轨!”小胖愈发笃定纪槿玹心怀鬼胎。
“小林哥?”絮林半天不吭声,小胖催他,“怎么样啊?”
絮林起身,道:“别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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