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喜得都快掉眼泪,“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季承宁一把拦住她,眨眼笑道:“是我要谢阿婆照顾我生意。”
米店门口早围了一圈百姓,季承宁也不?羞赧,乐颠颠地扬声道:“二十钱一斤,每人限量五斤!”
掌柜面?色铁青,身旁的护卫欲要冲上前,被他一把拦住,咬牙呵斥道:“你要死别连累我!”
他死死地盯着正站在人堆内的季承宁,露出个?冷笑。
朝廷特使又有何,天高皇帝远,他倒要看看,这位小郎君能靠自己支撑几日!
一千斤米卖得飞快,因百姓拿的多?是碎银和铜钱,季承宁特意花半两?银子买了祖孙俩的柳筐撞银两?,又雇人把碎钱送回官署。
抬钱筐的是两?个?精瘦的少?年人,各拿了季承宁两?块碎银子,黝黑的脸蛋不?知是晒的,还是什么其他缘故,从耳朵红到了脖子通红,都不?敢抬眼看季承宁,忙抬钱跑了。
季承宁喜滋滋地把一块最完整的碎银给崔杳,“小侯爷赚着钱了,请你用午膳。”
崔杳捧场地鼓掌,“世子做生意简直陶朱再?世,属下敬佩无比,不?过?……”他眼睛落在被季承宁夹在指尖的银两?上。
“不?过?什么?”
他还以?为崔杳要说些不?可如此?的话?,不?料崔杳柔声道:“不?过?这银两?来得珍贵,属下不?忍用之,”他朝季承宁伸手,季承宁下意识将碎银放到他掌中,后者拿手帕仔细地将银钱包住,放入袖袋中,“多?谢世子。”
季承宁:“嗯?”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还不?等?他发现不?对在哪,崔杳已正色道:“当务之急是先平抑米价,不?然鸾阳未平定?,兖郡必先乱。”
季承宁按了按眉心?,“我已给陛下递了折子,但京中目下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碎银子的事?情瞬间被他抛之脑后,“若……”
“若京中迟迟没?有回应,等?只会误事?。”崔杳自然地靠近季承宁,“倘世子信得过?属下,属下或可募集些粮米,数目虽不?多?,但聊表属下之心?。”
季承宁瞠目结舌,连崔杳玩他头发的动作都没?注意。
“阿,阿杳?”
崔杳说什么?他说,他要出一部分米粮,用以?平抑当地粮价?
因崔杳先前靠出军资得了个?官位,季承宁毫不?怀疑崔氏的财力,但是,但是,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但是此?事?于崔杳而言有什么好处?
就算他表妹当真心?怀天下,毁家纾难,但,凭借他对崔杳的了解,崔杳此?举,定?还有所图。
可,那个?所图之物,究竟是什么?
长发被崔杳一圈一圈地卷在指上,他欣赏着季承宁的表情,“怎么?”
但无论本心?如何,崔杳此?举既可安定?人心?,又可使地方不?生乱,这样天大的好处砰地一下砸到季承宁脑袋上,砸得他都有些头昏脑涨了。
“我的阿杳,你莫非是上天看我仕途不?易,来助我的神仙吧。”季承宁一下反应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崔杳,千言万语欲说出口,然而郑重的感谢对上崔杳的视线又被生生咽下,其中缘故,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于是他满面?轻松的笑,喜滋滋地晃崔杳的袖子,“来日我回京,必为阿杳请功。”
崔杳似笑非笑:“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世子向皇帝表功。”
“不?为功劳?”季承宁眼睛愈发亮,亮得崔杳几乎想要躲避,可又移不?开视线,喉结一滚一滚地,期待着季承宁的下文,“那就是阿杳心?怀天下,不?求报偿,”季承宁拱手,“失敬,失敬。”
崔杳无言地看着他。
半晌才道,“罢了,世子说是,就是。”
季承宁又轻轻扯了下崔杳的袖子,“阿杳为国?为民之心?实在可贵,但我不?可将千斤重担尽数压在阿杳身上。”
崔杳看着季承宁的脸,目光极专注,又含着,有几分痴惘。
世子说,什么?
“你且等?着看,”季承宁勾唇,露出个?煞气十足的微笑,“他们借着天灾人祸吞下去多?少?,都得给本世子吐出来。”
崔杳视线缓慢地转动了下,强迫自己不?在季承宁唇间留恋不?去。
“是。”他不?知自己应答了什么,只听见自己轻得几乎湮灭在喧嚣中的声音。
等?等?,喧嚣?
季承宁猛地转头。
一队人马正在砰砰砸门,一面?砸一面?气焰嚣张地喊道:“给老子开门!大人说了,你们今日就算全家都死了也得开门!”
季承宁皱眉。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没?摸到火枪。
于是崔杳贴心?地为世子解忧。
只见他袖子轻动,有什么东西?滚入掌中,下一刻,寒光倏地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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