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洄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好可怕,哥,我好害怕,我还不……想……”
“死……”
到最后,发出的只余下气音,她的嘴唇微动,还想说再多,可是已经无法做到,双瞳一点点失去光彩。
头轻轻歪过去,死了。
“小洄,小洄,别睡过去,”沈溯叫她,头痛欲裂,眼睛热辣辣地疼,“别睡过去,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周围血泊中的尸身朝他爬来,伸出一双双手,沈家百来口人,一个个死不瞑目,全都看他,问他:
“少主,为什么您不救我们?”
为什么您不来救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肩头一重,一双手摁在上面,捏得他生疼。许多人倾身在他耳边问他,许许多多张嘴闭合又张开。
为什么你不为我们报仇?
你已经忘记我们了?对不对?
你果然忘记了!
他惊惶地叫道:“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忘记,我……”
他为自己辩解。
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
我……
好似有一道惊雷劈落,头痛欲裂的痛楚令他生不如死,他叫着,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他绝对不能够忘记的,却什么也记不住,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他要去杀什么人,他死死抓住这些线索不肯放手,想这些事情想到发疯,越想越疼,痛苦也快要将他逼疯。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记不住。
他伏在地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凄惨地哭叫,只是哭着,声音尖锐悲怆。
治疗的整个过程,沈溯都在尖叫。
他没有神志,只是受到本能迫使,用指甲将他抱在怀里固定着他的严中泽的手臂掐得出了血,期间也咬人,差点咬到为他针灸穴位的玉成村,严中泽拦住了,动作迅速地把自己的没被掐出血的另一边手臂递上去给他咬。
倒像是担心被沈溯咬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看来严中泽也病得不轻啊。玉成村心想,真可惜他医不了脑子病。
一个月前的暴雨夜,浑身血气的严中泽抱着个人来到他的屋前,说来也怪,那么大的雨,他护在怀里的人,居然连衣角都并未被雨打湿一丁点。
一看,虽然貌比芙蓉,分明是个男的。
实在是大大突破了他对严中泽的认识。
严中泽也不废话,说只要玉成村能救他带来的这人,先前所欠下的人情债都一笔勾销。
玉成村闻言,一把脉,心道果然如此。难怪那么爽快,原来是要他和阎王爷抢人。
不过他江湖第一神医的名号并浪得虚名,这病,他有法子治,只不过,并不是什么体面法子。
在最后的阶段,玉成村终于还是再开口问了第二遍,“严盟主,你果真下定决心要如此做?”
“如果是为了这位……好,就应该放手,给他个痛快。哪怕你愿意以血供养,对正常人而言,被用近似饲养兽类的方式吊着性命,和折磨差不了多少。”
“医。”手臂已经被沈溯咬出血,严中泽眉头没皱半点,言简意赅地答道。
这些年,种在沈溯体内的毒性根深蒂固,后来他叫不出声,也没力气再挣扎,只是窝在严中泽怀里轻轻啜泣,为了治疗而露出来的背白皙得近乎透明,在颤动着,仿似下一秒就会抖下簌簌雪片。
严中泽抱着他的力道也跟着重了些。
“对不起,师兄来晚了。”
发病时,沈溯还是分不清事物。
他的头发披散下来,铜镜中,柔顺的黑发垂落在白皙美丽的脸侧,他呆呆地盯着镜中人。
我……?他茫然,我是谁呢?
这张脸,为什么会令我如此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又开始头痛了。
严中泽从背后抱住他,把他单薄的身子覆住,背后传来的温度令沈溯重新安心,似乎踏上了安全稳固的陆地。
男人低沉的声音引导着他:“别着急,慢慢想,你能够想起来,不要害怕。”
沈溯慢慢不再发抖。
“能想起来吗?”过一会,严中泽问他。
“能,我,我记起来了,我是沈……沈溯,”这个名字对现在的他,已经变得陌生,“你是师兄,还有……还有……”
讲了一会,他的思绪又断开。
“颍都……师兄,我记不起来颍都是在哪里,怎么办,怎么办?我,我记不起来了。”沈溯着急地叫道,嘴里念念有词,“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啊……”他突然顿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更绝望地说,“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小洄还没有原谅我?是不是因为她还恨着我?”
“师兄,师兄,我要怎么办?”他抓着严中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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