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御前侍卫甚至忘却了规矩,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索兰黛尔被噪音惊醒,猛地坐起,她呆呆地看着御前侍卫,半晌后才从迷糊中回过神:“怎么了?”
一向沉稳的御前侍卫,此时竟面露惊惶:“陛下,麻斑大人他……”
索兰黛尔心中涌过浓浓的危机感,连睡衣都顾不上换,赶忙跑了出去。
在去往麻斑住处的路上,御前侍卫面色难看地汇报道:“今天早些时候,麻斑大人公馆里的侍卫想着昨晚是新婚夜,本没想去打扰,但有人突然闻到了血腥味。”
“侍卫追寻着血腥味,发现是从二楼飘来的,他们担心麻斑大人遭遇刺杀,就闯进了屋里,结果发现……”
御前侍卫说到这里,似有什么顾虑,不敢再说下去了。
悬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索兰黛尔的公馆与麻斑很近,她很快就赶到现场,亲眼目睹了这里的状况。
麻斑公馆二楼的走廊已经挤满侍卫,他们脸上盈满惊惶之色,看到索兰黛尔后很自觉让开一条路,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她。
索兰黛尔走进卧室,血腥味扑鼻而来,当看清眼前一幕,她只感觉手脚冰凉,仿佛整个人被冻住了。
她本以为是王宫之中出现刺客,身为王之右手的麻斑遭到了刺杀。
毕竟这次变革触动了太多家族的利益,乃至是动摇了其根基,难保不会有人采取极端手段,妄图制止大势。
麻斑如果死于刺杀,对索兰黛尔而言固然悲痛,失去了这么一个得力下属。
但对麻斑个人而言,这却是一种升华。
麻斑身患绝症,生命本就只剩一个月不到,如果在最后时日死于刺客之手,那就是大义殉职,为变革献出生命。
后世千万年的史书上,都将留下麻斑的名字,他会被当成伟大的名臣英雄,在一代又一代人口中传颂下去。
但事实是,麻斑没能“殉职”,他没有死。
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另一个人的死,在此时摧毁了一切。
麻斑的婚房卧室布置和昨天没有变化,无比崭新,然而这处属于新婚夫妇的甜蜜居所,却已经被鲜血所浸染。
新娘奥萝拉平躺在床上,洁白的婚纱尽是猩红,心脏部位有一道狰狞的刀伤,床帐顶端和周围墙壁的血凝结成块,鲜血染红整个床铺,溢到地板,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没有人知道奥萝拉死前是怎样的情景,尸体没有任何挣扎痕迹,面部没有扭曲,充满平静,像是在重度昏迷中被杀……
又或是……
早已预见结局,坦然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作案凶手是谁?
不用查,不用猜,因为凶手根本没有跑,就在现场。
麻斑早已脱下新郎的婚服,将其整整齐齐叠在床边,身上穿着王之右手制服,正襟危坐,一如往常置身于殿堂。
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就摆在他的身旁。
索兰黛尔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切,她看着麻斑,失魂落魄地问:“你干了什么……”
麻斑双手放在膝盖,没有看索兰黛尔,目光冷冽直视前方,丝毫不像一个刚杀了人的罪犯,声音中气十足:“请女王陛下依法典治罪,罪臣愿意伏法。”
索兰黛尔冲过去抓住麻斑的衣领,用力摇晃,近乎失声:“你在想什么?!”
麻斑看着索兰黛尔的眼睛,目光就像两把刀子,再度重复了同样的话:“请女王陛下依法典治罪,罪臣愿意伏法。”
恍惚间,索兰黛尔脑海中响起晴空霹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以及奥萝拉、麻斑两人的话语不断回荡:
“现在推行治在法下,民众都抱着怀疑态度,不敢响应,给普及带来很大的困难。”
“一个好的机遇,可以让逆转发生在朝夕之间,要让它化作惊雷,让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真正的变革,女王愿意为此不计代价。”
“请女王陛下依法典治罪,罪臣愿意伏法。”
……
在这些声音的萦绕中,索兰黛尔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这起匪夷所思的凶案背后的真相。
自从「治在法下」原则被写入法典总章以来,虽然各级部门处理了不少违法之人,但都是小鱼小虾,地位最高的也就是主城级,还不是核心的八职官吏。
在民众看来,这就是虚张声势,治在法下只是一种空谈,否则为什么只处理地方小官,宫廷大臣一个不敢动?
当然不是不敢动,而是无人可动。
法只论行,并不诛心,只有真正违背法典者才会遭到惩处。
而高层官吏都知道,索兰黛尔是来真的,处处严防死守,不给任何破绽,自然就没有人落马。
索兰黛尔也不可能为了树立典型,拎个大臣出来,硬给对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那她自己就是违背法典第一人。
在高层一片静默的局面下,底层民众看不到“惊雷”,自然就不把法典修订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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