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生变故?哈哈哈哈哈!”镖头仰天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伸手搭住趟子手的肩,指向饮酒寻欢的兄弟们,醉醺醺地问,“咱们这有多少镖师?”
趟子手如实回答:“213名。”
“213名镖师,全都是内功气劲与外功拳脚兼修的武者!”镖头补充完,又醉醺醺地指向被阴影覆盖的树林间,“拦路打劫的山贼,一般是多少人的规模?”
趟子手嘀咕道:“半百,最多六七十。”
“六七十!哈哈哈哈哈!”镖头笑罢,又指向商队最中央那些严密封存的货物,“这是给谁的货物?”
趟子手答道:“薄暮城执政官,告死军团将军奇诺·凡·海尔辛。”
镖头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四方天地:“这里是哪?”
趟子手:“多古兰德王国烽火行省地界,距薄暮城322里。”
镖头把酒杯往天上一抛,气沉丹田,如雄狮般浑厚的声音响彻郊外林间:“我们是什么商队?”
“阿宝商队!阿宝商队!阿宝商队!”镖师们跟着镖头齐声高吼,震得林木都微微发颤。
“哈哈哈哈哈!”镖头用力拍了拍趟子手的肩,左右摇晃着手指,豪迈地说,“阿宝商队的货,没人敢劫。”
寒芒从林间乍现,刹那间与镖头眉心连成一线,附着巨大力道的箭矢穿透头颅后直接带起镖头的身体,将他连头带人钉在旁边的马车上。
“咻——”鲜血飞溅,箭矢破空声才姗姗来迟。
趟子手被溅了一脸温热的液体,他呆滞地往脸上一摸,借由火光看见满手都是鲜血,再望向眉心被洞穿的镖头,刚才那一箭实在太快了,镖头竟丝毫没意识到死亡来临,仍保持着欢笑的表情。
眼前的血腥之景与燕舞笙歌形成鲜明对比,几乎要撕裂趟子手的神经,他扯开嗓子,用生平最凌厉的声音尖叫道:“贼人夜袭!!!”
“咻咻咻咻咻咻——”暴雨般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来袭,在人群中掀起一阵又一阵血浪,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怒骂声、血沫喷涌声四起,组成了属于死神的奏鸣曲。
不得不说,阿宝商队的押镖队伍浪归浪,但每个镖师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遭到夜袭后丝毫没有慌张。
就算镖头死了,指挥体系也没有陷入乱,镖队“二把手”直接接管指挥权,厉声吼道:“向我集结!组成盾墙!”
刚才还在吃肉喝酒的镖师们瞬间进入作战状态,拿起兵器,从四面八方围向二把手,肩踵相接紧挨彼此,以三人为一组,蹲、半蹲、直立,并以手中大盾掩住身体,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
仅几息间,盾墙便已形成,除了在第一波袭击中丧生的17名镖师,其他人都已就位。
一名舞女惊慌地跑到盾墙前,不停用手拍着盾牌,对刚才还在搂抱她起舞的镖师哭喊道:“救命!大人快放我进去!”
“噗嗤!”盾与盾之间分出一小道缝隙,长矛从中刺出,直接贯穿了舞女的肚子。
生命随着喷涌的鲜血流失殆尽,舞女绝望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只看见那根长矛滴落着自己体内的鲜血,稳稳收回,盾墙再次合拢,毫无缝隙。
这名舞女的惨死只是一角。
一支镖队的组成结构非常复杂,不止有勇武的镖师,探路的趟子手,还有给众人排忧的舞女,任人使唤的杂役。
现在镖师们组成了盾墙,反应快的趟子手也早早挤在了里面,但那些没有军事素养的舞女和杂役就可怜了,他们此前挤破脑袋进入阿宝商队,甚至不惜以身体贿赂管理层,图的就是这里的安全和稳定。
阿宝商队名声在外,替朝廷办事,自带气场,就算是途径大漠地区,马匪们只要看到阿宝商队的旗帜,都不会靠近骚扰。
这支镖队押镖的时候,心态上也非常放松,因为他们很清楚,没有人敢招惹阿宝商队,在这里办事是又赚钱又安全的肥差。
可谁想到,他们走过了千里冰封的茫茫雪原,通过了马匪横行的大漠地区,一路过来都平安无事,最后竟在多古兰德国境遭到了袭击!
舞女和杂役们哭喊着想挤进盾墙寻求庇护,但他们不是被漫天箭雨射成刺猬,就是被无情的镖师用长矛刺穿身体,接二连三倒在盾墙前。
“噗嗤!”当最后一名哭喊的杂役被长矛捅穿,战场上只剩下箭矢落在盾墙上的声音。
不多时,袭击者似乎是意识到普通箭矢无法击穿盾墙,连箭雨也停了,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再无任何声响。
茫茫夜色,死寂如坟。
盾墙后的二把手不动声色抹去头上的汗,眼神愈发冷冽起来。
他起初以为袭击者是那些没见过世面、不长眼的山贼。
可刚才那种规模的箭雨,其力道与准度绝不是山贼可以做到的!
别说山贼,哪怕是正规军,能射出那种箭雨的也必定是精锐。
如果是在大漠地区,很可能是碰上了马匪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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