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江照雪一刹,沈玉清瞳孔微缩,明明是自己要见的人,却又在触及这个身披霞光的女子时,心中生出了恐惧。
不来,他好似还能一直停在那段尚未结束的关系里。
来了,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他不由自主捏紧了剑,江照雪上下打量他。
他外衣未披,发髻未束,周身灵力全无,气息凌乱。
她一生见过他无数狼狈时刻,但过去他狼狈,大多只是因为输赢,他的心从不臣服,从不退步。
可今日,她却头一次从他眼中读到了怯意。
她看着面前人,一时有些难言,沈玉清似也察觉自己那点怯懦被江照雪看出来,想要逃又不能走,捏着剑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由江照雪开口:“去屋里说话吧。”
沈玉清如蒙大赦,他不想在裴子辰面前与江照雪这样对峙。
两人进入房中,裴子辰犹豫片刻,还是跟上,随后便如年少时一般,停在长廊之外。
他少年时陪沈玉清来云浮山便是这样,弟子要守在门外,等着沈玉清随时可能出现的命令。
但也不可太近,这是尊卑有序。
江照雪看了一眼驻足在外的裴子辰,就听阿南开口:“你要敢关门你死定了。”
江照雪得话,悄声给裴子辰送了一道传音:“等我。”
裴子辰指尖一颤,便看江照雪合上大门,设下结界。
沈玉清虽然没有灵力,但神识尚在,他感知到江照雪的动作,忍不住又生出几分希望,抬眼看向进屋的江照雪,便见她提步走向房间,熟稔打开衣柜,取了一件外套拿出来,轻声道:“你从天命殿下来的吧?怎么外套都不穿?你如今也是灵剑仙阁阁主,让人看到多不好。”
说着,她将外套披到沈玉清身上,仿佛过去做过无数遍那样。
沈玉清鼻尖发酸,眼眶骤热,沙哑开口:“瑶瑶……”
“这是裴子辰的衣服。”江照雪开口,沈玉清骤僵,感觉江照雪摆弄着将衣衫为他穿上,替他系着腰带,平静道,“不过是我刚做的,他还没穿过。他与你体型相似,应当不会有人看出来。”
沈玉清说不出话,他清楚意识到,这是江照雪无声的告知,他害怕又克制不住环顾着周遭——
这个他来过无数次的房间。
他虽与江照雪分居,但毕竟有两百年时光,就算他不主动,但江照雪逼的也好,礼仪也好,时间太长,累计起来,也成了一个无法估量的数。
一直到江照雪离开灵剑仙阁前,他记得这个房间都始终准备着他日常用度的东西。
他穿的衣服,他的玉佩,他的发冠,他的杯子,他喜欢用的笔砚,他喜欢看的书……
然而那些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却明显能看出是其他男子的东西。
沈玉清呼吸轻颤起来,感觉有什么一口一口啃食着他的内心。
江照雪替他挂上玉佩,慢慢收手,抬眼看向面前青年,认真又温和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照顾你了。”
沈玉清骤然回神,慌乱看向面前女子,她站在不远处,朝他笑了笑:”今日我哥哥与老祖宗已经一起焚毁你我的婚书,我马上就走了。我想着……这两百年虽然过得不算好,但毕竟是我的两百年,我还是想好好告别的。”
“阿雪……”
沈玉清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江照雪的袖子,急道:“你听我说……”
这次江照雪没有阻拦他,她站在他面前,耐心又平静等候着,等着他开口。
可这话说出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该说的话说尽了。
宋清音的死她知道了。
天衍藤的事她知道了。
他曾经隐瞒的那些对她的好她知道了。
甚至于,他对她,那份毫无底线的纵容和喜欢,她也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了一切,却还是选择离开,他就算再说,又能说什么呢?
她真的走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捏着她的袖子,仿佛是又落回那年沧溟海。
汪洋深海,而她没来。
他死死抓着她的袖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照雪等了许久,见他无话可说,便知了结果,她叹了口气,缓声道:“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今日我愿让你进屋,就是想最后和你说清楚。在时光镜回溯的时光里,我们都过得太匆忙,许多事尚未了解,所以虽然你来,我有些忐忑,但能说清楚,也算有始有终。”
听见这个“有终”,沈玉清心上巨颤,他慌忙摇头出声:“没有的,阿雪,我们不会有终,你不要冲动。”
江照雪平静中带了些怜悯看他,沈玉清眼里带了乞求,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着所有劝说着之言,急道:“阿雪,我们是两百年夫妻,你只是跟他回去了八年,八年在仙生很短,你只是一时冲动……”
“这话你说过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