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拭。
沈鱼漫不经心地婆娑在男人脸上,思绪纷纷——
要把人送走吗?
她心知留下他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送医馆做药人?沈鱼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救了他,不是为了把他推入另一个火坑。
男人现在眼睛能看到,可以做些简单的活计,或许……
安安静静的小院子里,沈鱼思绪越想越远,手上动作却不曾停下片刻,擦完颊侧的伤又熟稔点着药粉抚在男人脖颈,轻轻揉匀。
冷晴的日光落在沈鱼涂抹着的地方,照亮一圈儿如糖丝般细小绒毛,男人不知是疼还是痒,轻轻歪头抖了抖脖子。
沈鱼按着他的发顶,不让他乱动,继续三心二意地为他上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男人眉尾微动,眼帘掀起,双眸紧紧盯着她,里头闪烁着一股不知名的璨然光彩。
展眼又过了两日,这日天光初透,沈家小院柴扉便“吱呀”轻响。
沈鱼自梦中惊醒,披袄起身,轻巧越过地铺上沉睡的男子,至院中低声问:“何人?””
外头传来回应,带着几分关切:“沈小妹,难得你找我,可是出什么事了?”
一听这声音,沈鱼便知是闺中密友辛夏来了。她拉开栅栏门一道缝,辛夏那张银盘似的面庞便露了出来,双颊红彤彤的,正急急喘着气,显是一路疾行而来。
沈鱼将她拉进院子,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嗳,瞧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辛夏接过帕子,不好意思地攒掉额角汗珠,细声道:“你从不无事找我,尹五那小子又说得不清不楚,我以为你遇着什么难事了。”
沈鱼失笑:“呸呸呸,我能有什么难。”她引着辛夏进屋,一面倒茶一面说,“我分明交代了,寻个不当值的闲暇来便好。尹五没跟你说清?”
辛夏哼了一声:“他一个毛孩子,话都说不利索。”
沈鱼好笑,“人家与我同岁,比你也只小了两载,我可听说,他已经从尹叔手上接过了一个小铁铺,已经能自个儿做活了。”
辛夏鼓了鼓腮 ,低头饮茶,“不提他。”
两人并排在长条凳上挨着坐下。沈鱼想了想,问道:“你呢?在江家做工日子可还好?”
辛夏语气淡淡:“能有什么好与不好,在大户人家做少爷房里的丫鬟,累不着,却也松快不了。宅门里头的弯弯绕绕,你又不是不知。”她抬眼看向沈鱼,带着疑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鱼仔细打量辛夏,见她面色红润,身上的丫鬟衣裳也暖和体面,心中定了定,正色道:“这趟请夏姐姐来,就是想托姐姐问问,江府可还需长工?”
“长工?”辛夏面露不解,“咱们女子进去只能当丫鬟,做不了长工。你如今这女郎中的营生多自在,何苦要去伺候人?”她直起身,四下看了看,沈鱼家中整洁,炭火温暖,不似有难处需躲去做丫鬟的,心中更添疑惑,眨着眼看向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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