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两位主子,王妃喜静,世子爷又少言寡语,连带着府里的丫鬟婆子也不敢高声说话。只羽涅一路走来不住同人打招呼,“张叔今儿气色真好。冬绒姐姐又漂亮了。拂云妹妹许人家了没有……”
穆二熙嫌他聒噪,怕他扰了王妃清净,把他留在青朴院外头,自去里头同王妃请安说话。
王妃显然是等着他的,一见了穆二熙便坐直了身子问,“如何?”
“母亲料事如神,圣上果然召见了姜四姑娘。”
“他要给你指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总要亲自见一见人,来日见了你小舅舅才夸的出来。”镇北王妃重新靠了回去,语气温柔,“咱们镇北王府原就掌着兵权,你又有个总兵舅舅,注定了你不能有个强大的妻族。母亲知道你心里有怨,盛京城里落魄了的、根基浅薄的人家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声名狼藉的姜四姑娘?你小舅舅自来疼你,又是那样的性子,若是你的世子妃不能叫他满意,便是朝廷赐婚,他也能给你搅黄了。姜四姑娘这回到底是受了萧家连累,且世人眼里她失了的名节,你小舅舅不仅不放在眼里,说不定还会拉她一把……说起来,圣上也是把你小舅舅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
穆二熙坐到王妃身边,“儿子不怨,母亲说得这些儿子都明白。姜四姑娘我今儿见到了——”
他顿了顿,镇北王妃却了然于心,宽慰他道,“这姑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相貌倒是说得过去,只这性子不大上得了台面。这也无妨,回头母亲给你寻个或是端庄稳重或是温柔体贴的侧室,保管不叫你受委屈。”
“母亲。”穆二熙垂下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一切等圣旨下来了再行定论。”
镇北王妃点点头,母子俩又说了些许闲话,穆二熙方离去。
他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想一想,又返回正屋,同正在喝茶的镇北王妃说,“母亲,姜四姑娘……和您说得很不一样。”
镇北王妃一口茶水含在口中还没反应过来,穆二熙已经欠了欠身子告退了。
留下镇北王妃和身边的嬷嬷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两人开始热烈讨论穆二熙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
毕竟她们从来没有听穆二熙说过哪位姑娘很不一样。
类卿(一)
被封如妃后,帝王给了我无尽的宠爱。
我甚至可以不给皇后请安,威风如日中天。
但直到那日,恃宠而骄的我擅闯麒麟殿,看到了从殿后出来的帝王脸上有股未化尽的温柔缱绻。
我确定,殿后藏着一个人。
披香殿的如妃自打一个月前诊出喜脉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是今儿夜里没睡好就是明儿吐得厉害,仗着嘉和帝宠爱,越发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年近四十的言皇后在青春貌美的如妃眼里已是人老珠黄,且嘉和帝一个月也去不了凤仪宫几次,如妃自然就嚣张跋扈起来。
连借口也越发敷衍,披香殿的小宫女从凤仪宫回来复命,一脸谄媚地捧着如妃,“奴婢照娘娘吩咐,说昨儿娘娘陪陛下说了半宿夜话,现在还未起身呢。皇后娘娘当时脸色就变了,偏又要在众人面前装贤惠,强笑着嘱咐娘娘好生歇着。奴婢瞧清楚了,皇后娘娘眼角的皱纹可又多了好几条呢。”
如妃听得心情愉悦,随手就把案几上一碟葡萄赏了下去。这个时节葡萄金贵着呢,盛京等闲人家都吃不着。小宫女磕头谢了赏,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她不过是披香殿的三等宫女,平日里只负责外殿洒扫,如今得了主子重用连凤仪宫都走了一遭,不由飘飘然,自觉前途无量,越发卖力地奉承起如妃。
“娘娘您是没见着皇后娘娘的老态,多少粉都掩不住脸上的褶子,同您站在一处儿就跟母女似的……不怪皇后娘娘妒忌,娘娘您有了身子不能侍寝,陛下还日日来咱们披香殿陪娘娘说话解闷,可见陛下是真心爱重娘娘。奴婢冷眼瞧着,自打娘娘进了宫,陛下可再没去过别的宫里,若不是碍着祖宗规矩,皇后娘娘那里一天都轮不着的。”
这话说得僭越了,正替如妃捶着肩的大宫女薄荷骂道,“大胆奴才,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薄荷是如妃从家里带过来的丫头,和如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妃同她说话亲密得多,懒洋洋嗔道,“薄荷,你呀就是谨慎太过了,便是传到皇后耳朵里又能如何?论起年纪,她可不就同我娘一般大小,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语罢,笑得花枝乱颤,真正儿是后宫第一得意人。
薄荷遣退小宫女,一脸无奈,“娘娘,凤仪宫那位背靠英国公府又是太子生母,便是没有陛下宠爱,也依旧稳坐中宫之位。您何苦把人得罪狠了?将来太子登基,您一样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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