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侍女们吓一跳，纷纷福身告退。秦深就这么扛着人一路走到寝殿，放在铺着鲜红卧单的广榻上，吁了口气：“痛快。”
&esp;&esp;燕脂虎长发散乱，冠帽也偏了，揉着被他肩膀顶得作痛的腹部，细着声儿说：“王爷这般强盗做派，实在不合礼数，吓到妾身了。”
&esp;&esp;“哪儿有强盗？没见着。今儿你是菩萨下凡尘，我是罗汉得正果，同来修这欢喜禅。”秦深伸手去解“她”头顶的金冠，连头纱一并摘了往旁边扔。
&esp;&esp;金冠隔着幔帐砸到什么，“咚”地闷响，幔帐后面有人痛呼一声。
&esp;&esp;“谁敢窥帐？”秦深喝道。
&esp;&esp;不出所料，幔帐后爬出个额角淌血的内监，伏地叩首：“殿下恕罪！奴婢绝非有意窥看，是来送喜帕与喜秤的，尚未来得及走，怕冲撞了玉驾，一时情急才躲在帐后。”
&esp;&esp;秦深见榻边果然放着红彤彤的喜帕与喜秤，挥手道：“滚吧，告诉外面的下人，本王没开殿门，谁也不准进来搅扰，否则杀无赦。”
&esp;&esp;内监叩谢，连滚带爬地走了。
&esp;&esp;殿内寂静下来，秦深侧耳听：“……这下真没人了。”
&esp;&esp;叶阳辞揉完肚子，拢了拢散落满背的长发，发现簪子也不知掉去哪里，鸦翅青丝垂泻在雪白纱衣，盛不住，又流淌到榻面上。
&esp;&esp;他挑衅地问：“我不是人？”
&esp;&esp;“当然是，你是新人。”秦深说着，将喜帕往他头上一罩。
&esp;&esp;叶阳辞眼前骤然覆盖了一片彤云，朦胧地透着红光，勾勒出秦深的轮廓，山岳般立在面前。他伸手想要扯下帕子，却被对方阻挡。
&esp;&esp;秦深说：“先夫妻对拜，再用喜秤挑帕子，才合礼数。”
&esp;&esp;叶阳辞哂道：“逢场作戏罢了，我又不是真新人。”
&esp;&esp;秦深不管，径自坐在榻边，手扶他脖颈，俯首轻磕，额碰着额抵在一处，口中念贺词：“一拜天地，红鸾星照——”
&esp;&esp;叶阳辞要起身，被他另一手按住肩膀，强行念完后半句：“——日月证同心。”
&esp;&esp;秦深按着他，前手松开他的脖颈，去捉喜秤，用秤尾慢慢挑掉了红喜帕，念道：“二揭绛绡，鸳鸯帐暖，蓝田种良姻。”
&esp;&esp;语声缱绻，耳鬓厮磨，热气在鼻息间氤氲。叶阳辞被蒸得瑟缩了一下，耳后与颈侧酥麻，他微皱了眉：“王爷戏弄过头，再不松手，休怪我犯上。”
&esp;&esp;“犯上”二字，此刻听起来着实诱人。秦深附耳道：“殿里没人，但隔窗有耳，既然你说逢场作戏，那就陪我把这场戏做足，有何不可？”
&esp;&esp;叶阳辞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并未感觉窗外有人窃听……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也许他内功耳力不及秦深。
&esp;&esp;“三饮合卺，琼露杯盈，琴瑟百年鸣。”
&esp;&esp;秦深松手起身，取桌上的合卺酒，塞了一杯到他手里：“吃完交杯酒，就算礼成。”
&esp;&esp;叶阳辞捏着酒杯发怔，觉得这一幕过于儿戏，又过于正经，倒叫人弄不清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了。
&esp;&esp;秦深挽了他的手腕，一口饮尽自己那杯，催促道：“快吃。”
&esp;&esp;叶阳辞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假作真时真亦假，不吃。”
&esp;&esp;秦深目光闪动，蓦然叼了他指间那杯酒，含在嘴里，不容分说地吻过去，喂哺给他。
&esp;&esp;叶阳辞险些呛到。
&esp;&esp;秦深撬开他的齿关，让酒液沿边滑下去，随后缠卷住他，不遗余力地品着唇齿间的涓滴余味。
&esp;&esp;这个吻比酒更浓烈醉人。酒杯滚落在榻面，又双双坠地。雪衣乌发陷落在红色卧榻，是即将被烈焰吞没的一只黑翎白鸟。
&esp;&esp;秦深压着叶阳辞，却仿佛压着一团湿润的云。饱满的，沉甸甸的欲望在云里翻涌，他想探入云层深处，于狂风暴雨中撞击出雷霆。
&esp;&esp;“截云，截云啊……”他辗转呢喃，“要怎样你才肯再唤我一声‘涧川’？难道初见时一句无心的傲慢之语，就要一直记恨到现在？”
&esp;&esp;叶阳辞低低喘了声：“不是记恨。”
&esp;&esp;“那是什么？”
&esp;&esp;是提醒。一声声王爷，是提醒自己，双方身份有别，心中各怀其道。也许一时风雨同舟，未必终生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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