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赌博闲逛寻不见人,女孩早已经习以为常,每每只恨父亲不能离家更久一些,因为每当父亲回家时,她与母亲便难逃打骂。
&esp;&esp;女孩想,或许这就是那个神仙哥哥所说的帮忙吗?
&esp;&esp;女孩父亲不归家的第五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esp;&esp;是在她家的院中,她的父亲躺在泥地上,被麻布裹住,她家的院子里围满了亲戚乡邻,而她的母亲,正伏在她父亲的身旁放声大哭。
&esp;&esp;她听人说,是上山砍柴的人,在村外河滩边,发现了父亲的尸首。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被人生生捏碎了心脏,不止如此,他还四肢扭曲,竟然双手双脚的关节都被拧断了,临死前惊恐的神情,永远的凝固在了男人的面孔上,狰狞得叫人不敢看第二眼。那些村民同她说:哪里有人能这样杀人,一定是漆老三冲撞了什么,你们还记得吗?先前清明,他喝醉了酒,在后山坟地里撒尿耍泼,他太没点忌讳,如今这才遭了横祸!
&esp;&esp;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有说辞。但终归是村里人,总是相信妖鬼所为的人更多一些,只有女孩儿一个心知肚明,她父亲身上的一切怪异,都是那个玄衣少年所为,她对此坚信不疑,一趟趟跑去那河滩边等候。女孩其实尚且不大明白,究竟何为死亡,母亲又为何如此悲伤,还要求她也要一起悲伤,女孩只知道,她的父亲这一回,已经被埋进了土里,确实是再也不会回来打人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esp;&esp;在女孩第四次去河滩时,她终于如愿见到了那个玄衣少年。
&esp;&esp;那是一个好天气,蓝天白云,女孩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河滩边,直到黄昏之时,少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esp;&esp;他们坐在一起,女孩仍旧瘦弱,她的头发干枯泛黄,脸上还残余着半月前未褪干净的淤青,少年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眼中满是哭泣充血的红丝。
&esp;&esp;女孩说:我娘总是叫我要哭。她说,阿爹死了。
&esp;&esp;说到死,女孩的眼中,短暂的露出了些迷茫,她问身边的少年,神仙哥哥,你是神仙对吗?神仙哥哥,什么叫死?
&esp;&esp;我爹爹真的死了吗?
&esp;&esp;女孩天真又茫然,他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不会再打我和阿娘了?
&esp;&esp;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吗?
&esp;&esp;是。少年沉默的说,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esp;&esp;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
&esp;&esp;听见这一句话,女孩的神情中满是舒了一口气的松弛,她轻轻的说:真好。她只是仍有一些疑惑:可是我阿娘好伤心。她几乎每天都在哭。大哥哥,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esp;&esp;少年不答,因为他也不懂。他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慰那女孩,只好编了一只花环送她:我就要走了。这花环上施了符咒,它永远也不会枯败。
&esp;&esp;送给你。
&esp;&esp;天色就要彻底的暗了,少年叮嘱女孩道:回家去吧。一路小心。
&esp;&esp;那女孩儿捧着花环,笑着答应了一声,她追着夕阳的余晖离去,而奚未央长久的望着她小小的身影,他没有逃走,因为他本就漫无目的,他愿意跟着奚云逸回玄冥山,即便奚未央心里很清楚,他回去以后,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esp;&esp;奚云逸说他杀戮成性,不知悔改,骂他是个孽障,满口狡辩的胡言可奚未央从不觉得自己在狡辩,他只是说了自己的真实所想,奚未央确实不知悔改,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几十年来依旧如此。他可以压抑自己的本性,控制自己的欲望,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恶人,都能够得到报应,也不是所有的法律,都可以公平公正。以暴制暴并不值得提倡,可奚未央不认同那就是错误的。如果杀一个人,或者一小部分人,可以让更多的人平安幸福,那么奚未央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弃那一小部分人,即便他们可能同样无辜。
&esp;&esp;奚未央始终对自己所坚持的一切深信不疑。
&esp;&esp;因为,那就是他所信奉的道。
&esp;&esp;就像是在上一个轮回之中,奚未央的剑下堆积了如山的白骨,那些人都是支持打开禁谷封印的人。他们似乎占据了大部分的声音,可奚未央不同意,因为这些修士的决定,只会让这个位面的所有人陷入毁灭的绝境。于是奚未央杀了他们,有一个他杀一个,哪怕他自己也会因为这样疯狂的杀戮而送命,可奚未央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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