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早就相候,但不见旁人,至他们被领上楼阁,云荇才知刘昭践约厘整县学的事,杜门谢客了。
云荇当然是例外,但刘昭还是被她身后的连秦吓了一跳。
“连小侯爷怎么会在这儿?”
连秦一愣,他隐约猜得到对方当日同在画舫,但辨不得具体的人,不由得脱口而出∶“你认得我?”
刘昭嘴微张,他们一道在宴上下棋,至今不过数十日,还能转头就忘了,这玶都有名的矜贵公子,天赋异禀,也是真的眼高于顶,寻常人不说入得了他眼,被他记得的可能性也近于无。
云荇似是不经意道∶“我师兄只与你见过一面,又不像我那般,自小与你相识。”
刘昭听着有些古怪,他与云荇交手时这丫头才十三岁,言及自小好像对也不对……仿佛他俩已是老熟人一般。
连秦面色陡然凝重了不少,难怪他们交谈自如,颇为熟稔,按捺这么久,怕是暂且要息了向生人乞援的念头。
刘昭没忖明白,横竖不算要事,也就不想了,他盯着连秦轻嘲∶“也对,小侯爷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认得我这种小人物。”
连秦另有憾衷,本来就不认得刘昭,没有将他的讥讽放在心上,他拿出折得工整的谱录,问刘昭从何处而得,提起这事刘昭便憋屈不忿,略带着不耐说了一遍,言辞中对张仆射厚待他们尤感不平。
但连秦分毫不措意,反在听到犀霜汉字越写越成了青渚文时,露出哭笑不得的了然神色,不徐不疾地辩解道,因宴席以怡情赏乐为主,没有专程遣人记谱,他们下了很多局,有时复盘相持异见,犀霜便要来纸笔草写,开始还用汉字,写到后头,许是图爽捷,直接换了更趁手的母语,反正彼此都能读明白。
连秦有些歉意∶“他一贯只写一半汉字,需得不熟知他的人多担待了。”
这还煞有介事的,直堵得刘昭无话可说,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叫他不忿的也不是这缘由,他乏味索然地挠头∶“还不至于因此事不担待,你们既都懂青渚文字,旁人还能置喙什么。”
岂料他的应答让连秦觉察到了另一事,刘昭与云荇是故交,断不能堂而皇之地求助,写条书暗传也易被发现,但如果用的是异邦字……许会被当作纯粹的棋艺研析。
他不断掂掇,此人毕竟自玶都而来,已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折中之法。
而刘昭究其曲衷,到底还是趋于怪怨张仆射的薄义,他原以为这事交与云荇妥帖,也不知她打哪揪来了更合宜的连秦,能捉耗子就是好猫,刘昭与之本不相熟,对其有异于传闻的行踪也不大想盘根问底。
他转身坐到榻上,见连秦还没动作,催道∶“那就有劳连小侯爷代为析疑。”
连秦这才落座,而云荇也在楸枰的侧边坐下。
他慢慢拈起黑子,习青渚棋谱寒暑八载,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讲他俩的对局,这天下不会有第二人,比自己更谙他的棋道,哪怕是高僧释摩。
“弄清这些词义,再探寻棋路不迟,”他用刘昭早备好的纸墨,在犀霜的草迹旁,书下端秀的行楷,“青渚流与北周主流之法殊异,守中腹优于强攻,如此处,虽可向中央拓展,但白拆二后,黑也会被迫改型,故黑于左侧拆守,挡白,进攻可暂且按下不表。”
他讲到细致处,便笑着温和答疑,对这些北周棋士从未接触过的棋路,有种志在必得的成算。
刘昭苦思∶“竟不能开疆拓土?我原还嫌黑太过被动。”除了微微的挫败感,他眼观连秦数次,叹道∶“少有人主守慎攻,连小侯爷似乎颇有心得。”
连秦素昔傲岸,对他人的赞誉没有过分的怡悦,此时反是浅淡一笑,眼中的光不加藏匿∶“自然。”
八载流光,日居月诸,他根究青渚的棋道,不比寻索程李等宗师大流的少,也不知是否因为汲各路所长,在面对一些偏门旁支的走法时,亦难有敌手。
他又拈一黑子扳,白立,黑再托,接连几手后提点道∶“此处成劫才,但注意不可沦作互相斗吃。”
刘昭抓了抓手背,略显力不从心∶“光是这一片就走得如此费劲,是否波及大局?黑若不脱先,岂非难守实地?”
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云荇,而今并非对局,三人一起研棋,同在一室,光是他与连秦你来我往怎么成,且印象中云荇也惯出险招,说不定有别的头绪。
可云荇没有答话,只连秦含笑道∶“这一步与寻常定式有很大出入,是有些难,不若摘录记下谱来。”这话依旧是对着刘昭说的,从方才落座开始,研讨便只在他俩之间铺展,连秦更是如同解题入定一般,全然忘了旁边还坐着他的师妹。
云荇不知是坐乏了还是觉察到被冷待,在刘昭开口前,她先一步起身,慢行至廊檐下,远眺湖景。
而在纸上垂首疾书的连秦,刘昭本以为他沉醉于珍珑才忽视了同门师妹,乍一瞧,他蘸墨记写,手中动作不曾歇,身姿也没有偏移,但纤长的眼睫下,那炯然的目光仿佛从未落在纸上。
刘昭疑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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