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他去准备。他这里的酒菜都是按着咱们金陵那边的口味来的,我尝过……”
简雨烟将茶盏往桌案上重重地一放,发出一声脆响:“简雪烟,你这是在炫耀?”
宁瓷微怔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简雨烟的神情着实不耐,但她想着,从前两人的言辞语气跟现在没有什么差别,便又笑了笑,道:“怎么能是炫耀呢?三年多未见,你我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哎,燕湛为何原先都不跟我说你还活着的事儿呢?让我难过了这么些年。”
“呵。”
“雨烟,你跟我说说,当年你是怎么逃出那场虐杀的?”宁瓷关心地问:“我听严律说,咱们简家上下无一逃过那场惨案。有的不在府中的,也被那些个贼人……”
“哦,我提前出府了。”简雨烟打断了宁瓷所言。
自从乞巧节那天晚上,严律跟宁瓷说了所有的情况后,宁瓷总觉得,有些事儿说不通,不对劲。就比如简雨烟所言的这句“提前出府”。
于是,宁瓷不解地问:“可是我听说,咱们简家亲戚,当时不在府中的,在其他地方住的那些族人,也被那些贼人给寻了杀掉,无一逃脱。你当时躲哪儿了?咱们可真的要好好感谢这个收留你的人。”
“我当时在燕湛的宅子里。”简雨烟淡淡地道:“爹爹骂我,娘亲还要打我,我无处可去,无人可疼,就直接去找燕湛了。”
宁瓷愣了愣:“他们做什么要骂你打你?”
话是这般说的,可宁瓷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严律对她所言的那些灭门起因是简雨烟一事。也是直到这时,宁瓷的心和思绪,已经全然冷静且清晰了下来。
谁曾想,简雨烟根本没有按着宁瓷的思路在走,这会子,她直接冷哼了一声,讥讽着道:“我从小到大,爹娘想打我就打我,想骂我就骂我,还需要理由的么?在外头,我是堂堂简家千金,在府中,我过得那是个千金小姐的日子?呵。”
宁瓷回忆起往事,并不记得爹娘曾打骂过她。只在她淘气且做了一些出格之事时,训斥过她几回。但人人都是从小儿成长到年少的,谁不曾被爹娘训斥过呢?
宁瓷宽慰着道:“雨烟,也许你误会爹娘了。可能只是一些个训斥而已,我也被爹娘说过好几回呀!”
“你在说什么啊?!”简雨烟不悦着道:“罢了罢了。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爹娘的心头宝,他们眼里,只有你一个女儿,不曾有过我分毫,你自然是不知道我被怎样区别对待的。”
“是……有发生过什么吗?”宁瓷努力回想,也没有想到一星半点儿。
“比如你养的那个雪宝儿,我讨厌极了那只死猫,可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怎么抗议爹娘都站在你这边儿。我直接告诉他们,若是让我发现雪宝儿跑到我屋子里来,我直接掐死它!结果,爹娘立即就开始数落我。凭什么?!”
宁瓷苦笑着道:“我知道你不喜雪宝儿,所以平时都小心看护,它也不曾去过你的屋子啊!”
“还有你买的那个糖小猪,我的糖小猪没你的好看,我想要你的,你不给。咱俩争执了好一会儿,你给我了,你记得这事儿吗?”
“记得的。”宁瓷扯了扯嘴角,露出艰难的笑意:“我把糖小猪给你后,你直接丢在地上了。”
“不过就是丢在地上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贱蹄子跑去告诉爹爹了,爹爹回府后就把我说了一通。凭什么?!”
宁瓷耐心解释道:“你记得吗?那段时间爹娘总是说,外面闹饥荒,好多百姓吃不饱饭。你在那个节骨眼上浪费了一根糖小猪,爹爹自然是生气了。”
“是!是!是!”简雨烟冷笑着又喝了一盏茶,方才讥讽道:“你向来都能理解爹娘,都为爹娘说话,爹娘自然是喜欢你了。反正呢,寻常有好的,他们都想着你。寻常出了什么不好的,他们马上就开始数落我。”
“雨烟,过去的这些,就忘记罢。”宁瓷隔着茶壶,轻轻地握住简雨烟的手,真心地道:“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有些过往就不要去执念了,好吗?再说了,寻常有个什么好的,不都是你我各一份儿的吗?”
简雨烟直接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道:“对啊,确实有什么都是你我各一份儿,可你仔细想想,府中上下有几个人是能瞧得上我的?大家都说我没你长得好看,没你个子高,没你温柔体贴,没你端庄贤淑,没你沉稳好学,更没你听话乖巧去学针术和药草!所有的人,上到咱们的长辈,下到府中的侍婢小厮,他们统统都在拿你我做比较!好似我活的,就是你的影子,我样样不如你,样样都要被你压一头,凭什么?!”
“那是他们的言辞,跟你我之间并无干系的啊!”宁瓷着急地道:“可是,旁人也曾说过,我不如你能言善辩,我不如你可爱活泼,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好玩儿的,有趣的,你什么都知道。若非你,我根本不知道外面有怎样有趣的天地。雨烟,这不是我压你一头,而是你我之间,各有长处而已。”
“呵,你说得好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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