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心外科,是名年轻的心脏外科大夫。
上班后给人开胸,大学时也解剖过不少兔子。实验室有只兔子分娩,他还帮导师奶大过一窝小兔子。
因此他能准确估计出现在他所变成的这只兔子,只有不到四周大,刚断奶没多久。
沈星远疯狂地往记忆中的路线跑。
他穿过一条马路后,红灯恰好亮起,在大货车的轰鸣中,他暂时脱离了危险。
沈星远又挨了半天饿。
绿化带里的草他尝了,味道不对,只好全部呸掉,退而求其次舔了点破水管子里漏出来的水,随后被绿化保养人员驱赶。
重活一次,他排在食物链的最底层,就连个别树上的肥麻雀见了他,也要飞下来叨两下兔耳朵。
沈星远甩着豁口的柔软长耳,又找到个桥洞,趴在底下躲太阳恢复体力。
兔子的一生就是进食的一生,能吃能拉,问题就不大。
这副身体现在非常糟糕,空腹让兔子的肠胃里没有任何食物,如果胃肠蠕动功能完全停止,那他横竖就是一死。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哪怕他现在只是只兔子。
休息了一小段时间,天色渐渐变暗,气温下降,不像白天的炎热,夜幕也给了很好的遮蔽。
沈星远有夜盲症,但兔子夜视能力好,他第一次在晚上看得这么清楚,在心里感激这只兔子,按照记忆,往附近熟悉的那条路上飞奔,疾如风,快如闪电!
这条路人烟稀少,野猫野狗也不多,路的尽头有家异宠医院。如果运气好,沈星远能遇到副院长,对方兴许能替他找个靠谱点的领养人。
一路畅通无阻,快到医院门口,沈星远喘了一大口气。
他的体力也耗尽了。
宠物医院的助手推门走出来,提着盆用过的水,趁着没人看见,偷懒直接往外面泼。
毛茸茸的肚皮贴地,沈星远挪动着身体向后躲避医用废水。
就在这时,沈星远被比黑夜更深的阴影所笼罩,头顶一暗,双耳剧痛!
他让一个老头拎着耳朵提了起来,拎到了对方的面前,二手烟味呛得他连连打喷嚏。
沈星远认识这个老头,姓孙,右心房附近长了个良性肿瘤,难度不大,开胸后摘除。术后老头偷摸出院,被沈星远逮回来缴费。
老头一手夹烟,一手拎兔子,冲孙女喊:“乐乐,有好东西吃!”
沈星远借着晦暗的月光,往宠物医院右边第三家店的招牌看去——老孙头废品回收站。
沈星远:“……”
造化弄人,啊不是,弄兔!
所有事物都在眼里放大了一号,原本矮小的老头巨大而可怖,短短的兔腿在空中乱蹬,沈星远用尽最后一丝体力,使劲挣扎。
就在沈星远快要因为这副身体没吃没喝晕过去时,他听到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先别杀,让我玩会儿吧。”
老头把兔子丢给孙女:“乖,爷爷炒两个菜,别让它跑了。”
沈星远饿得有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到身上被温暖的手抚摸过,被摸得一个激灵,抬头对上关切的眼神。
“你是从宠物医院跑出来的吗?怎么身上全是骨头,多久没吃东西了?”乐乐眨巴着圆圆的杏眼,摸摸兔子屁股,拿手丈量,“好小呀,都吃不了提摩西。”
她拿出一个塑料袋,往里抓了一把深绿色的草,放到兔子面前。草不知放了多久,有股呛鼻子的霉味,但对饿到极限的兔子来说,不亚于一顿饕餮盛宴。
脑子提醒沈星远不要留恋疑似发霉的紫花苜蓿草,食欲却使他迟疑。
做人的时候他对吃的不挑剔,有时甚至只是为了维持工作时的脑力和体力,从来没觉得一把草有这么香甜。
紧绷的毛皮没有松弛下来,但整颗兔头埋进草堆里,大快朵颐,中途抬起来休息两秒,快速耸动的鼻尖和粉嫩的三瓣嘴上沾满了草渣子。
乐乐也不打扰兔子吃草,蹲在一旁,双手捧着脸看它。
沈星远警惕地竖起一只耳朵,余光环视四周,发现废品店角落里有个被啃掉漆的兔笼子,上面还放了一朵纸折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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