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芷谕再回去,舟游已经在床上缩成了一只小虾米酣睡着,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钻进去,里面已经被舟游的体温捂的相当暖和。
舟游还是被她的动作吵醒哼唧着翻身朝向她:“主人抱”
江芷谕侧着身把他抱在怀里,舟游的呼吸轻缓催眠般令江芷谕也渐渐睡着了。
这还是认识以来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生活趋于平淡,跨年夜当晚,她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去约会,看了场爱情电影,吃了浪漫的西餐。
舟游牵着她的手穿梭在人群中,高楼的荧幕上播报着新年倒计时。
“舟游,我们去哪?”
舟游不说话,拉着她远离了人群,她们在昏黄的路灯下奔跑,穿过高大的灌树丛林,瘫倒在高高的山坡上,这里可以俯瞰到繁华城市闪烁的霓虹灯光以及不远处灰暗的游乐园。
原来这个城市是如此的庞大,大到一眼望不到头,她们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相识,在这里经历了许多爱恨情仇,回忆是复杂苦涩的,但她们已经不是了。
江芷谕紧了紧舟游的手心,偏过头笑着问他:“等下不会有烟花看吧?”
舟游还有些喘气,冲她点了点头,又摆摆手:“不,不是,烟花有的,但不是烟花,那里”
舟游伸手指了指那片游乐园,江芷谕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着急,温暖的掌心抚摸着舟游的脊背替他缓气,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只余下平缓的呼吸声缭绕在这块小小的山坡,她们互相依偎着静静等着荧幕上的时间走到最后一秒。
还有半个小时。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小时候,我爸”舟游顿了顿,抬头看江芷谕的表情,江芷谕也低头看舟游,借着微弱的夜光看见对方怪异的表情,那个人像一根刺扎在她们的胸口,江芷谕笑了笑,刺也好,剑也好,她已经不能接受人生中第二个重要的人再次死在她的生活里。
“舟游,我从没真正的怪过你,我只是无能的把怨气撒在了你的身上,当你在手术室生死不明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很早很早就不怨了,我根本不想让你掉眼泪更不想让你疼,可是我只有那样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说到底,我是个非常自私还胆小的人,我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你”
她说:“舟游,对不起。”
江芷谕早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舟游的错,但她是个自私的人,依旧把他弄的满身伤痕。
江芷谕早就知道舟游偷偷收藏了那只陶瓷小猫,她曾折返回那个地摊想要要回它,却被告知它已经被一个年轻的小伙拿走了,根本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沉默怯懦的舟游。
江芷谕早就知道舟游喜欢上了她,于是她害怕了,用力的挥舞着鞭子,想要把舟游对她的爱从身上剥离开。
她呢?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舟游的,大概是不敢再看那双眼睛的时候,又或许是舟游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里,无从找起,只有面对舟游的时候,理智感情便绞在一起,像刚开了智的孩子,看得懂说不清。
“没没关系的,主人。”舟游总是以为江芷谕是因为愧疚才对他好,当他从不敢奢求的爱包在礼盒里送给他时,舟游慌乱的落了泪哽咽着:“没关系,江芷谕。”
她们隐匿的隔阂在炸开的烟火以及骤亮的乐园中悄然消融,整片夜空都被照亮,但她们的眼中再容不下别的,璀璨绚丽的烟花、亮起的城堡、挂满灯串的摩天轮统统都沦为背景色,她们和着遥远的人群吵闹声接吻,口中咸涩,眼泪还在不断的流向嘴角,分不清是谁的,因为她们的眼眶盈满了同样的水光。
江芷谕紧紧攥着舟游的手心,望着城市的灯火辉煌,听舟游慢悠悠的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大多是关于他母亲的,讲她温暖和煦的微笑、讲她的溺爱、讲她们在这里看的烟火,还讲她家庭的破碎,哪怕他语速缓慢,但结束的依旧很快,连江芷谕都没反应过来,舟游就安静的靠着她为自己的过去画上句号:“但是我一点也不怪她,相反的,我理解她。”
“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常常感叹于她把我生下来这件事是多么的伟大啊,我又怎么能怪她呢”
“即使她的选择并不包括我,但是小时候的幸福不是假的,哪怕它很虚伪,哪怕后来的痛苦是幸福的好几倍,它也是曾经真实存在的、我拥有过的美好的回忆。”
自己不堪的过往被他以相当平和的语气娓娓道来,江芷谕却替他感到悲哀,好像他的幸福总是有期限的,超过时限剩下的只有不断生长的发了霉的毒菌,侵蚀着他的每一分每一寸,让他一生都无法活的轻松。
也没办法再像母亲所期盼的像他的名字那般去周游世界、意气风发自由洒脱。
江芷谕情绪低落,讲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舟游的顺从和性格都是那么奇怪,她早应该发现的,发现即使没有她的报复,他的生活依旧阴暗氤氲着潮湿浓重的雾霾。
“别替我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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