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严冬,战火稍息,各方按兵休甲,但底层人民仍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新上任的领主野心勃勃,苛捐杂税下平民们过冬的粮食几乎都被征作军饷。
为了生存,平民们不得不卖爵赘子,男孩参军,女孩成为领地里乡绅贵族的奴婢已是最好的去处。而无处可去者只得扒树皮吃草根。
此时放眼望去,整个领地几乎成了荒原,哪里还有往日美丽的翡翠森林,更见不到丰腴水草边迎日展翅的白鹭,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一个地方,仍能听到儿童嬉戏的笑声。
那就是加百利神父的教堂。
随着代表弥撒开始的三声钟响,十几匹高头大马停在洁白的尖顶教堂外,领头者身着干净利落的轻甲骑装,黑色披风迎风飘扬,腰侧一把长剑,剑柄上刻着剑与荆棘的徽纹。
他们翻身下马,推开教堂大门。
凛冽寒风撕裂了教堂内温暖的空气。
十数名身着轻甲佩剑的魁梧男子只是站在那儿就引起了一室老弱病孺的骚动,甚至已经有人溜到了教堂后门准备跑路。
站在神主像下的加百利神父神情不变,他合上手里的经文,快步迎上前,通过对方身上的家族徽纹,他认出了来者身份,得体地向领头者行礼:“日安,兰德斯特伯爵大人,愿主保佑您。”
来者正是新上任的领主——兰德斯特家族的继承人,文森特·冯·兰德斯特。
“加百利神父,不必在意我等,在神主面前,我们都是神的儿女。”神色倨傲的兰德斯特垂下眼,伸手扶起加百利,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嘴上说的却相当客气有理:“加百利神父之名我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实感幸甚。”
加百利神父只觉得他说话意味深长,还不等他客套两句,兰德斯特就做了主:“继续这场弥撒吧,神父。”
就在他们二人说话时,兰德斯特的骑士已经为他清扫出位置最好的三排座位,被驱赶的教徒沉默地站到后排。
加百利见状抿了抿唇,却没说什么,兰德斯特自如地坐下。
众教徒见加百利神父如此从容淡定,新领主大人也一副随和宽仁的模样,教堂渐渐平静下来。
加百利神父站回神主像下,坐在他正前方的兰德斯特视线一寸寸扫过他,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印在他暗金色瞳孔中的加百利一头柔顺的铂金色长发,眼睛是罕见的紫色,整张脸小巧而精致,身材却纤细高挑,纵使沉闷的黑色神父袍把他从脖子开始就包个严严实实,也能看出来这一点。倒不如说,这般半遮半掩,只在行动中勾勒出些许盈盈腰线的装扮更加诱人。
这套衣服,完美地凸显出加百利神父禁欲而脆弱的特质,让人想要,毁灭他。
“神父。”兰德斯特盯着加百利保守的高领,无声地将这两个字卷在舌尖品味,兴味盎然地勾起唇角,没有一丝在神圣而严肃的弥撒中该有的自觉。
一碰到与神相关的事便会完全忘我的加百利对座下人的视线浑然不觉,他作为主祭,念完颂词后也由他起圣乐。
空灵的歌声在穹顶下回荡,奠定了圣洁的基调,一旁唱诗班的孩子们唱和着,纯净而悠扬的圣歌,洗涤了人们受伤的灵魂。
在一众教徒低头倾听,甚至流泪的时刻,兰德斯特的视线仍钉在加百利身上,神色却不像刚才那样轻浮,是与他邪魅狂傲长相不付的怔愣。
正巧此时太阳破云而出,穹顶拼成的神主讲道图的彩色玻璃不知何时碎了一片,阳光正从那儿漏了进来,直直笼罩在神父身上,而光影中,他身前近十米高的神像低眉顺目,似乎正看着他这位虔诚的信徒,就像是神为他蒙上一层圣光,彰显着神的宠爱。
兰德斯特想到此处,不由得在心底冷哼一声,又恢复了他不可一世的傲慢,如果有神,那这个地方的神就是他兰德斯特!加百利合该在他脚下匍匐祈祷。
……
“我主永在。”
冗长弥撒结束。
穿着窘迫的人们迫不及待地去教堂外的布施屋领免费的粥食。
神父来到仍坐在座位上的领主面前,再次行礼。
他的礼仪如同他的服装一般严谨。
——兰德斯特想,他垂下眼,悲天悯人似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这个时代还能有神父这般悲悯纯善之人,是领地之福。”
“这都是神的旨意,主的荣光永耀世人。”
“神。”兰德斯特听到咀嚼般重复着这个字,意味不明地笑了,他偏了偏头,示意身边的骑士们离开。
“世间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吗?”
“是的。”
“战争也是如此?”
“是的,”神父说:“神从未说过免除世间一切苦难,但神永远与我们同在,生死相托,不离不弃。所以战争可以看做是一种考验。”
“哦?那么,如果我不再捐献食品,也是神对你们的考验之一吗?”
“神总是悲悯的,就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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