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寂的小屋内乱走,仿佛到处撞上将她独自笼罩压碎的墙。
她的臂膀颤抖中止了好几次,才将手举起,虎口压着滚滚湿润的眼球,深深捂住了脸额。
呼啸的花风将这毁灭的桃源吹得漂浮起来,漂进灰暗的命运之河。
貂蝉摊开手,咬紧下唇内肉,樱唇再不肯吻谁般,就那样死紧地抿着。
她那透骨穿心暴涌起来的愤怒,硬是没激出一丁点声音,她失声地受着心脏撕碎的钝痛,就连撕裂时心肉是怎样扯坏拉起血丝的触感,都鲜明得要死。
吕布就这样走了。没人能挡住鬼神,汹涌恐怖的妖魔也无法再次杀死一个已死的人。
没有诀别的吻,没有只字片语的告别。他像一只奔向虚妄旷野的猛虎,将胜过魔氛和运命的更广大的虚无,无情地抛给了貂蝉。
可是,可是……
貂蝉抿得死紧的唇忽然一松。几乎捏爆骨头般的拳头也松开。她想,她不能怪吕布。
她明知吕布受着何等折辱和蹂躏,将他痛苦又深广的爱全献祭给她。为了宗门伟业,为了这仿佛可以夸耀的通天奇功和高尚秘密,她还是轻盈又无情地推开了他。
在她蹂躏他身体的那个清夜,她也没有向吕布说一个字,然后在如血的天空亮起时,他只能抱住爱人消失的巨大空虚。
是啊,是啊……貂蝉想,她可以那般杀死吕布的心,为什么他不能做同样的事?猛兽伴侣互食厮杀的时候,不能只有一个人疼啊。
貂蝉的愤怒像潮水般散去,留下满心空寒。她那紧绷的精神,骤然碎成风里的飞花。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将纷飞的黑发缓慢深重地拢到脑后,以直面这充满整个人间的寂寞的风。
她无意义地转了几圈,在虚空里盲瞎地摸寻着不存在的东西。能将她完全笼罩抱住的、健雄又温暖的怀抱……
貂蝉费尽力气地吞了吞咽喉。过于痛楚的情伤让她的真元微微离体,她强行运转灵功,将真元压回内丹之处。
就在此时,她感到内丹沉寒钝痛,仿佛有根锋利的钢线扎在肉里,勒着血肉提拽撕磨。
貂蝉溺窒般喘了几声,硬是顺过呼吸,捂住紧秀的侧腹。内丹的疼痛仿佛爱人留下的飘语,从坟墓里发出沉默的倾诉。
她踉跄着走到桌旁。那里堆着许多药剂,她为吕布整夜擦拭淫毒血汗的药纱,还有极尽辛苦配制的镇痛解药。
貂蝉凝望着药渣和残剩的水罐。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奔劳除魔,艰辛太过。以至久未运转内丹,以检查这些解药的疗效。凭内丹灵力造出的、能镇吕布透骨淫毒魔染之痛的药,只要散发与内丹相同的盈盈生命光华,药效就不会散。
但它没有光华。
所以这些黯淡失效的解药,才在貂蝉无力平复内丹的时候,终于将这钝痛相连的灵感,传递到最该知道的人心中。
貂蝉像一座玉像,一株因为流尽了滚热情泪而变得格外宁静的死掉的玉兰,就这么站着。她蓦然伸手,端起那沉着药渣的杯。
那个月亮好像妖魔眼睛的夜,吕布被魔染的噩梦折磨得孕腹将裂,必须用吊绑积痛的酷刑来助产的夜……
貂蝉给他喂了这并无药效的解药,而且是两次。
“喝完,奉先……听话,听话。”
风灌进空幻的素屋里,将那夜往事吹成灰烬。貂蝉将药杯凝望到要碎裂,缓缓抬眸,瞳孔空得像亘古无物的清水。
将这解药饮下,不然你会痛死的。她这样抚慰着吕布,在他受催产酷刑前灌了一杯,撑着他顶住揉腹催产的苦痛。
这一整个魔胎沉坠的可怕过程中,乃至在貂蝉抱住吕布,将那个露出紫红色肉头的婴胎活生生塞回他腹内时,解药是无效的。
然后她将难产未生的爱人,她那健雄俊美、暴虐惨哀的爱人抱在怀中,又喂了一杯这冰冷的毒酒,想要抚平他的痛楚。
吕布喝了两口,停下来,好像想对他的小姑娘说什么。但是貂蝉含着泪,用伤痕爆裂的手颤抖地握紧药杯,她颤着声哄他,喝完,奉先听话。
在吕布听话俯首、吞下毒药之前,那最短暂的瞬间,他向貂蝉露出的笑容,在那个两人的心都被撕碎的夜里,貂蝉没能立刻明白。
可是她独自站在这里,站在没有吕布的空幻小屋中,幻造的花雨凋零流转,一片片散成烟尘。这时,貂蝉明白了。
那笑容是辱伤累累的猛虎依在杀他的爱人怀中,痛饮毒酒的爱。
含笑饮鸩酒,奉先,爱就是含笑饮鸩酒啊。
谁说我那猛勇粗粝的温侯不懂情话,这无言的情话还不够吗?还不足以支撑貂蝉独自活下去,在长得没有尽头般的岁月中,永远回忆着那没有诀别之吻的虚无吗?
貂蝉想起他们那次吵架。她面对承过触手群辱、支离破碎的爱人,任性地发起脾气,将他决绝的话堵回去,让吕布自己吞下钝刀片般的心痛。
她知道那些话。吕布想说,把猛虎放走吧,让他在敌尸血海中站着死。吕布再次背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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