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飞机的时候,叶芜没忍住又朝君厉的方向看去。男人左手拿着那本《如何陷入热恋》,右手最长的两根手指夹着一根普普通通的书签,随意搭在翘起的书角上。要是鼻梁上戴一副金丝眼镜,就更像斯文败类了。矜贵清冷的一张脸,在专注的时候总会让人不敢打扰,云巅的高岭之花、总会让人有强烈的不可得到感,望而却步。只是片刻,君厉似乎是突然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带着与他气质不符的温和笑容很轻易地出现在他的脸上,很好看很令她熟悉的表情,能让她想起没确认关系时,他也是用这种笑蛊惑她的。被蛊惑住的叶芜好几秒都没移开视线,对视的几秒显得短暂又漫长,等她移开视线,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留在她脸上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却没有阴冷的窥视感。也许是因为他是正大光明地看着她的。叶芜生平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这种她几乎以为会一辈子与她无缘的东西,因此等降落后君厉要来牵她,她也乖乖地把手递了过去,决定没见过世面的人还是该抱好大腿。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收紧时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像是怕小孩走丢的家长。而一同来的张助理,在飞机上的时候不知去向,现在则目不斜视地跟在君厉的身侧。熟悉的低调黑车已经等候在私人停机坪。叶芜有想过这一程的终点可能会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岛。或者是什么家大业大的私人庄园,没料到终点是一艘看上去有七八层的庞大游轮。船声漆上了游轮的名字,远远的都能看到游轮的围栏边攒动的人影。船头许多人正在有序地上着船。她还想着君厉那种往人群里一站生人勿进的气场,上船的时候被人流挤到会不会难受得把眉毛拧巴在一起,然后——她就发现有一身船员制服的人走过来,领着他们往船后走。叶芜再次深刻体会到了“走后门”的意思。船后的跳板早已放下,本来在船里搬着货物的工作人员都在他们走近时停止了忙碌。连接着船和岸上的跳板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船身在起伏不定的水里时快时慢地摇晃,那块厚重的跳板也随之晃动。
就算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路,走过去的时候叶芜的心都在嘭嘭直跳,长时间在稳定的陆地上,在晃动的物体上走,对栽倒的恐惧和生理上的不习惯让她如同踩着云般不踏实。像是临时搭建的通道,看上去离船很近很安全却没有栏杆,两人肯定是没法一直走的,君厉也适时松开了她的手。君厉让她先上的船,好在有贴心的船员将整只结实的手臂都伸给她搀扶,还说着注意脚下,她几乎是全程安全感满满,搀着那只手臂上的船,还几乎是下意识地说着“谢谢”。平时她看一眼别的男人都要吃醋,此时抓着肌肉结实的船员手臂,君厉并没有任何表示,大概是因为触及更为重要的安全问题。不过等他也被那个船员扶了一手上船,就立马牵住了她的手。走过有些杂乱的货物区,地板潮湿,像是被清理过并不湿滑,有手腕粗的绳子委屈地挤在狭窄的过道边。男人明显对路线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带她上了顶层的豪华套间。沙发床椅衣柜甚至书桌,一应俱全。嘴上说着让她一起出差,她却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她该做的工作内容,男人只是让她累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说晚上八点会有一个宴会。叶芜如同每一个社畜一样讨厌工作,之前偶尔也会向当时还是男朋友的人抱怨如果能混吃等死多好,总会收获男人当真后想要养她的提议。她也很不喜欢上下级的暧昧关系,就有点像现在她和君厉的状态,如果君厉太过公私分明,真真切切给她布置下什么任务,她又会觉得委屈不甘,因为在另一段关系里她是平等的、生气也是需要被人哄着的。而要是君厉过于公私不分,她又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混吃等死,仿佛整个人只作为他的附属物存在。叶芜自己都没办法做到公私分明,也无法要求别人,只能努力避免这种公私混杂的事情发生。可现在事情已经被迫发生,暂时也不能马上结束,她也不会自虐地找人要什么工作去做。谁不是混日子呢,能混一天算一天。也许真的等到一个月之后的那天,君厉腻了,她可以恢复自己正常无比的普通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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