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问他:“你是说顺着本心?”
斐守岁顿了下,颔首。
“本心……”神沉思起来,在斐守岁面前来回踱步,“我的本心,我的本心,好久好久了……”
斐守岁弯下腰:“您想想吧,千万年前您下凡的缘由。”
“千万年前……”
神倏地回首,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碎星再次分离。神炸成了呼散不开的银屑。
斐守岁微微睁眼,他看到银屑在他面前聚拢成一幅沙画。
一幅神明穿衣编发,赤脚踏入大地的画。
“……您?”去哪里了?
神没有声音。
斐守岁有些慌张:“您还在这儿吗?”
如果不在,又去了何方?
斐守岁不知道为何,那惊慌的情绪从他的脚底蔓延,一点点湿透他的心识。
为何他会害怕?为何他要害怕一次次要挟他的神?
却见银屑从他身后抱住他。
斐守岁不敢动弹。
银屑就在斐守岁身侧旋转聚集,成一只巨大的佛手。
佛手散着微光,在空中一旋,将那幅沙画搅乱。
浑浊之后,一幅全新的画出现。
这千变万化融入斐守岁的眼睛,仿佛宇宙星辰亿万年的演变,不过瞬息就让他看尽了。
守岁尚在震撼之中,佛手指引他看一幕过往与曾经。
是一张画卷徐徐展开。
画卷里头画了神高大的身姿,还有神捧在手心,那个似曾相识的泥人。
沙画
泥人不是陆观道。
斐守岁的心在告诉自己,那个泥人并非方才贪欢之人。
不是他……
又能是谁?
斐守岁问着自己,他怎么笃定泥人的身份,就好似他认识那泥人一样……
认识吗?
是谢义山、江千念亦或者顾扁舟?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一个被神捧在手心,细细端详,用心雕琢的泥人。
但斐守岁从起初就想错了。
当那沙画开始放大,斐守岁被佛手推入沙画之中。
沙画上的脸愈发清晰。
斐守岁颤着眼睫,他不敢看,试图回转过身,却见一个高大的女人从他身后揽住了他。
女人人身蛇尾,女人长发玉镯。
与他说:“我的‘本心’,你且看看。”
“我看?”
斐守岁不能反抗,只得一咬牙,去望他心中莫名其妙抵触的东西。
他愣了愣。
沙画颗粒的脸,他是见过的。
并非谢伯茶,并非江幸,也与两朵花儿无关。
斐守岁下意识吞咽,他清楚地看到黄沙聚拢成他的脸,是他年幼的样子。
过于消瘦单薄的身躯,衬出一对硌人的蝴蝶骨。墨黑长发粘在脊背上,堪堪遮住腰身。茫然又微蹙的灰白眼眸,将视线四散在空中。
像一只刚从蛋壳里钻出的雏鸟,身上赤裸,衣不蔽体。
而雏鸟被神护在手心。
沙画神满是欢喜地看着,说道:“孩子啊孩子,你是我的得意之作。”
得意……
“孩子,别发呆了,我有事情要与你说哦,”神戳了戳小斐守岁,“快回过头来看看我,听到了吗?”
斐守岁默然。
那个沙画做的小人儿却反应过来,抱住神的手指,咿呀学语:“孩子……孩子……”
“哼哼,”神笑了两声,“你才是孩子,我可不是。”
“唔,不是不是。”
神高兴地抚摸小斐守岁:“哎呀,接下来说的你可要听好了。”
“听!听!”小斐守岁仰起脖子,回应神的声音。
神便言:“我要你去人间,变成一棵槐树。以后啊,就由你负责点化凡间有怨念的魂魄,让他们有家可归,好吗?”
可是……
斐守岁分明记得自己的画笔与纸扇并非出自神之手。
那真神在他身后解释了:“你且看着。”
看?
斐守岁看向茫茫一片黄沙。
黄沙里的小斐守岁还不会说话,只能听神一人孤单地自言自语。
神说着:“你不用担心,等你去了人间一切都会运转起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但你也不可贪心,只握分内,别问其他。”
说着,沙画神将手放到地上,小斐守岁便一蹦一跳地跑向天地初启,一片荒芜的人间。
小斐守岁边跑边说:“不可贪心,不可贪心!转起来,转起来!”
神笑眯眯地目送远走的小斐守岁,她又开始捏心的泥人。
一个一个。
斐守岁并不认识。
直到一块黑黢黢的石头从神手上出现时,斐守岁心头一紧。
沙画神也皱了眉头,喃喃:“奇怪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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