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猫画虎的术法还是太稚嫩。
老妖怪念诀在掌心中变出一个墨水人儿,戳了戳它:
“速去速回。”
接着吹一口气,人儿成了他的样子,在他身侧转了两圈,依依不舍地飞进梦中。
须臾。
便见着田埂上多出了一人。
那人背着箱笼走到小孩面前,小孩闭着眼毫无征兆地被斐守岁拉起,就这样飞出了梦。
幻境化为一摊浑浊的污水。
陆观道梦醒,很准确地抓住一旁斐守岁的手腕。
老妖怪笑看蒙眬睡眼的人儿:“醒了?”
“唔……”
“我扰了你的美梦,可会怨我?”
陆观道坐起身,眨眨眼:“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你,美梦不如见到你呢。”
“是吗。”
长大了,一张巧嘴也跟着胡说八道。
斐守岁嘱咐道:“要做法事,你得去站在谢伯茶身边。”
“为何?”陆观道歪歪脑袋。
“你是他的‘小师叔’啊。”
话毕。
斐守岁抽出腰间纸扇。
扇子背面是血红的槐树林,见他念咒把海棠镇的幻境收入扇子的正面。一扇之大,墨水山林洋洋洒洒。
正反一看,确信无疑后放回腰间。
“快些洗把脸,不出我所料,等等有好戏看。”
“可是!”陆观道拉住欲走的老妖怪,“我长高了,要怎么和别人解释?”
这倒真是个问题。
斐守岁转身看了看陆观道。
这小子一夜之间长了好几岁,从说话都黏糊糊的娃娃长成了英气的少年。浓眉大眼,尤其是他闪忽闪忽的丹凤眼,十分讨喜。笑起来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老妖怪轻拍开陆观道的手,语气温柔:“有我在,给你做个戏法就变回去了。”
“戏法?”
陆观道双眼发光,像一只等着主人喂饭的小狗,歪头笑脸,就算没有哈气摇尾巴,都能感受到他呼之欲出的开心。
斐守岁觉得有趣,揉了把陆观道的脑袋,他拿出画笔,左看右看,在陆观道额前点了点。
“这就可以了吗?”
陆观道想去摸,又被斐守岁用笔端敲了下手背。
“别动。”
“唔……”
小孩只好听话地看着斐守岁去屏风后换衣裳。
雕花屏风摆在软榻正对面。
屋外日正升起,树影斑驳。白光从明瓦窗子里漏进来,落于屏风,斐守岁的影子打在地面上。
模糊的光,淡淡的影子。
陆观道皱起眉头,心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想了会,还是憋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从前就认识。”
屏风上的影子正脱下里衣,手一滞。
“没有。”
“哪怕一眼都没有吗。”
斐守岁不知道小孩在想什么,但在他的记忆里头,从未有陆观道这号人物。
这样一个爱哭爱撒娇的小屁孩。
老妖怪脱下最后一件衣裳,看着自己的胸口。明明被索魂链刺穿,却没有伤痕。一口血能治病复原成这样,他要是遇见过陆观道,定是忘不了的。
轻笑道:“现在认识了。”
“也对。”陆观道打个哈欠。
顷刻间,赤红墨水在他的额上一旋,变成一颗朱砂眉心痣。
小孩子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怎么痒痒的。”
再次睁眼,他早就缩在了道袍里面。探出一个脑袋,看到斐守岁换好了书生衣裳,在阿珍姑娘身边放了一封信。这才从谢伯茶的包裹里拿出备用的小道袍,递给他。
小孩努努嘴:“不想穿。”
“怎么?”
“我想穿你给我的衣裳。”
小孩的声音愈发小,不过还是乖乖地换上,又三两下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下了软榻,蹑手蹑脚走到斐守岁身边,小手拉住斐守岁的袖子。
看到斐守岁低头,陆观道伸出双手。
“抱我!”
……得寸进尺。
老妖怪不得已弯腰,一把抱起小孩。
小孩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斐守岁的衣襟,抬眼见到斐守岁的红痣,要去摸:“之前还没有的!”
斐守岁想了想:“你额头上也有,要摸摸自己的。”
“不要。”陆观道不以为然。
“为何?”
“因为你是。”
斐守岁眉头抽了抽,转念就单手掐诀隐去了他的眉心痣。
“为什么!不好看吗?”
“嗯,不好看,”斐守岁撇开话,嘱托道,“等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开口说话,明白吗。”
小孩还盯着斐守岁的眉心。
“要是谢伯茶叫你说话,你就开口。”
斐守岁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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