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说的是什么,谢双已经听不太清了。他只觉得浑身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冰冷彻骨。
“臣接旨。”谢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太子姬延憬扫视堂中众人,看着他们的满面愁容、担忧,不以为然。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僵在原地的谢双,容貌确实入得了眼。
他与身旁的盛见雪相望,眼中满是警告。
盛见雪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他们的交易。姬延憬完成他的要求,而相应的,以后他就不得反抗。
姬延憬作为当朝皇帝唯一的儿子,除却性情有些喜怒无常,其余方面均是上等,容貌亦是俊美非凡,只是迫于他的威严,极少人敢于直视。
姬延憬很是客气的对谢程道:“老师,您以后就是孤的岳父了,我们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谢双打断:“爹,我不要当太子侧妃,怎么可能是我。哥,我在做梦,对不对?肯定不会是我!”
谢双抓着谢泽的双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脸色变得阴沉。
看着弟弟的样子,谢泽心中也不好受。
自古,皇命难违。
看着爹爹的脸色,谢泽就知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川穹民风十分开放,男男女女皆可自由婚嫁,女子可入朝为官,男子婚后亦可,不受限制。当今皇后,就是一个男子,几十年来深得皇恩,帝后感情极深。
皇帝为了自己的爱人,开了先河,将川穹建设成如今这种民风开放的模样。
可终归是不一样的。
短短几十年,又怎能消融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
见哥哥没有回话,只是失神的看着自己,谢双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抑制想要逃跑的本能,鼓起勇气抬头想像太子求情,却看到太子旁边眼中含笑的盛见雪,霎时怒火中烧。
不管不顾破口大骂:“盛见雪,你是不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看见你就准没好事,你自己要去当人身下那玩意,还要连累我……”
谢双语无伦次,他还想要说些更过分的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被点了哑门穴,连动都不能动了。
姬延憬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刚被打断话本就不乐,现在又听见谢双对盛见雪的辱骂,脸上浮现一层恼火,早就听说南恩候次子是个混不吝的,以后定要好好管教一番。
先前因为关心谢双乱了分寸的南恩府众人终于反映了过来,脸色变得煞白。死罪,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代,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程立刻跪下为谢双求情:“太子陛下恕罪,是臣管教不严,犬子无知,他并不是有意。”
早就知道谢双的性情,姬延憬倒是给足了南恩候面子:“岳父这是作何,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只是,小双以后便是侧妃了,这该懂得规矩还是要懂的。”
他继而又补充:“岳父放心,孤与见雪,以后会善待小双,必不会让他受委屈。时日不早了,孤现在就带侧妃回东宫,早些学习规矩莫要误了晚上的吉时。岳父一家也早早做些准备,晚上必是会有许多臣子去灌岳父喜酒。”
又是这般,雷厉风行。
南恩候苦笑,他只能望着身高马大的太子扛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远行,不知前路。
妻子王氏与母亲几乎哭断了气,没有一丝的喜色。
虽说男子成婚没有太多顾忌,也少有这般急切的场面。可那是天家,他们又能如何!
姬延憬一进马车便将谢双扔到了塌上。
太子陛下的马车,里面的东西皆是精品,塌是极柔软的,甩上去自是不疼,只是这动作侮辱性极强。
小少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一张精致的小脸涨的通红,可他只是憋屈的蜷缩成一团。
谢双感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其强烈,他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姬延憬的目光。
那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些许嫌弃、些许傲然。总之,谢双打了个寒颤,又缩了回去。
没了家人在身边,他失去了仰仗,暂时收敛了爪牙。
马车里也就那么大点空间,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谢双害怕的连带着颤抖的眼睫毛。
那睫毛长长的像个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说不出的乖巧。
看着平日里在自己跟前作乱的谢双,此刻乖得像个鹌鹑。盛见雪轻笑出声,心道:这莫不是老鼠遇上猫!
谢双没了靠山,在马车上彻底孤立无援。太子的地盘,任他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撒野。
他恨不得现在有个洞能让自己钻进去,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只是这般的心思,只能是事与愿违了。
盛见雪似是没看见谢双的窘迫,单手拎起他的衣领,眨眼之间,他便换了个方位,整个人趴在了盛见雪的腿上。
他抬头和盛见雪四目相视,气的紧咬牙关,将堵在口中的谩骂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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