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闵谙因为贪污枉法被圣上发觉, 提前告老还乡致仕在家。
闻之欣然应允, 很快来到秦家接替了我的位置。
师弟是个妙人,善于左右逢源、欺上瞒下、阿谀奉承。
我心知,他肯定会让三公子秦宛书满意, 不会落得我前世的下场。
毕竟从前在官场上,师弟都混的如鱼得水。
同僚们都觉得他大忠大善、大仁大义, 纷纷与他结交。
即便之后他贪赃枉法之事败露,在别人眼里, 也只是无心之失。
说他罪不至死,为他求情。
他们说,闵尚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会贪污呢?
连圣上都觉得他可能是被陷害,不忍心砍他头,允许他安然致仕。
但是,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 他哪里是大忠大善,大仁大义?
分明是大奸大恶、大缺大德!
可惜啊, 除了我, 其他人都被蒙蔽了。
索性,师弟虽然很缺德, 但人都是有两面性的。
因为与我有几十年的交情,他对别人又贪又狠,对我却一直很仗义。
而且师弟的学问虽不及我,却也不错。
我告诉师弟,槐轻羽实际上是我失散的亲孙辈,拜托他照顾一二。
务必在学业上一丝不苟,认真教导。
我相信,他会好好教导二公子。
师弟来了秦家,很快立住了脚跟。
而且迅速俘获了三公子秦宛书的心。
他纵容三公子逃学,即便迟到了也不气不恼,反而恭恭敬敬请他入座。
在他花言巧语下,三公子觉得他哪哪都好,我拍马不及。
他知道三公子性子厌学,不仅不给他布置作业,还反而劝他劳逸结合,多多去玩。
秦首辅考较学问时,也提前打探出试题,撰写诗词送与三公子,让他拿去应付秦首辅。
只不过不是白帮着遮掩的,而是要三公子拿出金银之物贿赂。
从前三公子也想收买我,放我对他放水,被我言辞拒绝。
师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立即欣然笑纳,收钱收得毫不手软。
秦首辅一番考较下来,十分满意,觉得师弟比我会教书。
毕竟我教了这么多年,三公子不仅进步缓慢,还逃学厌恶;而师弟不过才来一段时间,三公子就进步神速,变得好学、乐学。
对比之下,显得我很失败。
他有了辞退我的意思,这正合我意。
秦府不少下人,也偷偷议论说我在教书育人方面,其实是绣花枕头,说我沽名钓誉,皆对我冷脸相待。
我泰然处之。
不过看师弟那一系列误人子弟的做派,我忍不住发问,“将来你将三公子教导成了草包,不怕东窗事发,秦首辅找你麻烦?首辅一怒,虽不会伏尸百万,也能让你人头落地。”
师弟看不上我的清廉正直,觉得我过于板正,简直脑子有病。
且对我时,且他向来嘴上不饶人,因而阴阳怪气道,“您还有心情操心我的事?待秦首辅发现,那都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我早就拿着钱逃回老家了。
“即便首辅有权,手能伸到老家,可我也不是面团做的,任他搓圆捏扁。
”况且,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该教的我都教了,该督促的也都督促了,书读不好怨老师,这理天下人也不认吧?
“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看你这穿的衣服,又旧又破,满脸寒酸,走出去有谁会看得起你?”
“谁家当官,不是拼命的往自己口袋里搂东西,让子孙好过些?
“你了不起,你清高,当了一辈子官,儿孙却只能种地,食不果腹的凄惨模样,我这种外人都看不下去。”
说罢,师弟往地上丢了一袋银子,“算是帮衬你的,别不识好歹,劝你尽早离开秦府吧。”
听了师弟的话,我心神俱震,第一次觉得他说得对,反思了自己。
儿子多次对我牢骚,指责我太过清廉,不攒些家底,让他当个富贵老爷;
孙子孙女吃糠咽菜,饿得瘦巴巴的,前几日还对我说,怀念去年生辰时的那一根糖葫芦。
全家人都对我颇有微词。
从前,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可重生一回,我发觉自己其实做错了。
我虽然廉洁,但于至亲至爱的家人,身为顶梁柱的我,连让他们衣食无忧都做不到。
我对得起的只有自己的心。
只顾自己问心无愧,实际上是一只自私。
换作从前,我对那袋银子不屑一顾。
但如今,我却颤抖着手,捡起了那袋银子,嗫嚅着嘴唇,说了句谢谢。
人总得向生活低头。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活了两辈子,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随后,我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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