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那年大哥回白岛过暑假,听说他要带领校队参加白岛高中足球联赛,硬是躲过大伯的高压商训,跑到赛场给他助阵。白岛的夏天很热,可大哥顶着烈日在看台上一坐就是全场。最后他不负众望,精彩赢下那场比赛,大哥兴奋地送给他一颗水晶足球桌摆,并拉着他合影留念。
由于心里有芥蒂,他从未开口问大哥传照片他,可他没想到,大哥把照片冲出来了,还珍藏至今。
鬼使神差,谢闵今将照片翻到背面,谢白辰俊秀的字迹霎时跃然纸上:摄于六月十日,白岛体育中心。
谢闵今呼吸凝滞,不敢再看,余下的十几张照片也被他胡乱挥到了一边。
他和大哥都不是爱自拍的人,可他们的每一张照片,大哥都细心留着。
谢白辰看了眼谢闵今苍白的面色,低下头,在放弃声明上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大名。
笔尖落纸的声响传入谢闵今耳中,他不敢看谢白辰写字,便忍着心悸看了手中一沓资料。
那是一式三份的任命书和股份让渡协议,上面清楚写明了年后,他将被委任为谢氏集团运营部的总监兼云城分部的执行总裁,若是两年后,他管理得当,业绩达标,谢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自动转他名下。文件的背后,不仅有谢白辰的签字,还加盖了谢麒的签章,只等他确认,再拿去公证即可生效。
这份资料在他蛰伏时就已备好,大哥没有糊弄他,他是真心当他谢家子嗣般亲密对待。
谢闵今颤抖着手放下文件,想喊一声“大哥”,却被最后一页纸封住了喉。
那是一封简短的信,是谢白辰手写的。
——闵今,
若是你能看到这封信,则证明你我的情谊真的到此为止了。血浓于水,终是缘浅,心有遗憾,也只能叹声无奈。从今往后,咱们就各奔东西,互不相干了。——
谢闵今的眼神在最后一个字上停顿了两秒,就见谢白辰将签好的声明递回他手边:“签好了,给你。”
男人犹如神祗般端坐回位置,缓缓扣好钢笔,然后一抬手,将笔扔进了谢闵今身边的垃圾桶内。
笔帽的黑钻划过一丝亮光,刺疼了谢闵今的眼。
“大哥,不…要。”他喃喃自语完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手臂上鼓起根根青筋。
谢白辰仿似什么都没听到,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眉一凝,对准中间那个位置,毫不迟疑地撕开。
照片里,谢闵今和谢白辰亲密靠紧的身体一分为二。
谢闵今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如同这破损的相片,四分五裂。
他不懂大哥的处事方式,他宁可他骂他打他,跟他拼得你死我活,也不愿他以这种决绝的势态束手就擒。比起这种良心的折磨和精神的摧残,他更希望他狠狠煽他两巴掌来得痛快。
胸口钝痛,呼吸纠结间,谢闵今见谢白辰执起了另一张照片。这次他没再迟钝,一步上前,攥住了谢白辰的手腕。
男人的动作停住,深沉目光从自己的手腕一路上移,稳稳定在了谢闵今的眉心。
谢闵今眸色纷乱,看得出是强压住了内心的复杂,才顶着压力与他对视。
十秒后,谢闵今猛地松开了他,转而扯起谢白辰刚刚签好的放弃声明,撕了个粉碎。
谢白辰唇线紧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忙活。
谢闵今将碎纸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却又不嫌脏地扒回了被谢白辰摔坏的钢笔。他匆匆将桌上散落的文书,照片连同笔一齐塞回资料袋,然后喘着粗气说:“我明天就离开谢家。”
算他输了。
筹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谴责。
原以为逼大哥放弃继承权会让他有报复的快感,却没料到这快感抵不过多年来润物细无声的爱护。
“你是我堂弟,怎么可以离开谢家?”
谢闵今手一紧,无奈苦笑。
做了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还有脸留下来?
爷爷会怎么看他?大伯婶婶会怎么看他?家里的上上下下又会怎么看他?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跪祠堂?”谢白辰如深潭般的瞳孔卷着丝高深莫测的光芒,“你又觉得,为什么全家老小一溜烟儿都跑到澳洲去度假了?”
谢闵今眉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白辰。
男人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谢闵今瞬间顿悟,也许,大哥早就洞悉了他的不轨。
他处心积虑支开了所有人,为的是让自己日后在谢家保有颜面,他甚至把位置选在离家几百米的祠堂,为的就是不让蒙在鼓里的母亲以后在家里更不自在。
明明自己起了这样险恶的心思,可大哥,却还是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闵今如鲠在喉,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眼圈。
“对不起,大哥,是我迷了心窍,对不起。”他拼命压抑,却还是没能遮住嗓子眼里的哽咽。
“亡羊补牢。”谢白辰起身,拍拍他的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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