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褶皱处的阴影也画的极为逼真,只是,画上的人没有任何五官,只是空荡荡的一方白纸。
我忍不住翻看了所有的画。
有青衣飘荡的,有在无垠白雪中裹着厚厚斗篷的,也有穿着一席凌霄花绣样的喜服立在庭院月下的。
可通通,都没有面庞。
诡异,又奇怪。
但不知为何,我却知道,这些画中的女子,无论穿着如何,便通通都是同一个人。
没有提款,没有印章,没有什么多余的字,甚至没有署名,明明看似随意而作,我却感觉,这一幅幅却是画者的心血之作。
远处半开的窗棂突而被路过的清风吱呀卷过,我久久凝视着那一幅幅无脸人相才似大梦初醒般缓过神来,惊了一惊,慌慌张将卷轴卷好放回,几乎若逃跑似地夺门而出。
18.
他今夜果然没有回来。
或许实在是公务太忙了罢,我曾从那带了我几日便匆匆离开的天凰族的姐姐那听闻,天帝每逢三月的时日,总是很忙的,像是提前加班加点处理了半月的公文,而这公文又都是时时变迁,却总也看不完的
朝中督相之位空悬百年,天帝也没有再纳新之意,只是空着,好像在等一个再也等不到的人,也或许只是没有中意之属
而那空荡荡的后宫与无人之属的督相之位一般,惹人眼热争夺,但身为天帝的零随,已然是大权在握,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倘非他自己点头,又有谁能强行进得了这深宫寂寂。
天后或是天妃,那是一个很好的位置麽?
我有些恍惚地坐在天帝书房前院的一棵树上,枝叶的掩映细碎,将那通透而下的月光反给了那一望无际的黑夜,细碎的月色打在地上,而我,躲在那枝叶的阴影中寂寥无言。
这也是我头一次违反宫规,用狐丹施了一个高级障眼法,偷偷在深夜留在了内宫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做,更甚于我并非沅夕,或许也不该去好奇这天帝的辛密,白做什么多余的无用功。
只需这一万年期限一到,我便可重获自由,或许沅夕终有一日当权之后还能记我一情,终归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能令我的家人弟妹、甚至于千秋后代都荣享一生。
这般来看,一万年虽说对我这一个寿命不长的小仙很长,却又十分值得,至少这回报,恐是令太多人眼红眼热的。
同样也不需我耗费什么要命的风险。
我不是沅夕,我不需要去争取什么只需要熬过这一万年。
我这般告诫自己,那从白日便开始躁动的心却告诉我,不是这样。
那个令当今天帝求而不得的女子是谁她又去了何处?
我真的太想知晓了。
或许她还要比那以容貌著称的青丘帝姬美上数倍,才能俘获这样的男人的心。
我坐在阴蔽的黑夜中,树叶遮挡了所有的光。
而对于上界来说,当今的天帝,就是他们的光。
我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憋在心里,像是一个即将撑破的行囊袋子,可转过脸来,却又一个问题也想不出,心里却只是闷闷的,好像看不见来时的路,也看不尽那深澈的宫廊。
灵灯随着那依旧微凉的夜风轻轻摇晃,忽明忽灭,倒映在波光鳞影的华清池上,我不知何时睡去,却又在半夜下起细细的雨来。
我伸出手去,柔柔的春雨落在手上,轻得好似怕惊醒了万物,大梦初醒间,我方才有些茫然地想道
原来已经是真正的春天了。
19.
雨下了好多好多天。
我撑着油纸伞,兀自走在寂寥的深宫长廊上,却不知已经离那夜过了几日。
夜色很深,细雨绵密得像是浓稠朦胧的雾,我从暗处来,又跨过那宫灯映照的桥影,走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不知不觉间,不遵守宫规,好像已经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我每夜都在内宫的某一角落醒来睡去,这对于一个山村野狐的我好似与往日的生活并无差别,好像也更谈不上降低了什么生活质量,或许这可能对于沅夕本人来说尚且难熬,但对于我来说又何曾不是?
她为的是生活质量,我为的却是心事。
自那夜之后,我再未见过天帝。
直至第二日天光湛明,我见过那前来送取文书的仙官方才得知,天帝已然出了公差,归期不知,而却又在临走前微微一顿,又转过身来补而告知,他大概七日内便会回宫,让我自履职责,不必多言。
我原先些许奇怪,而后在通过外宫之前的那些关系才偶然八卦得知虽是时日不定,天帝却会在每年的三月都悄然离开七日,去向不知,已是成了这百年间的惯例,也并不算什么秘密。
我有些怅然,却又不知自己这低落的深思来源于何方,或许也只是怅然。
而在此悠悠而过的时日间,我也从初始对于大逆不道的颤颤巍巍,变成了如今的麻木。
我翻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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