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久违的暴雨仿佛洗涤了一切尘埃,那铺天盖地的水幕光影,隐约飘忽的云层,却不禁让人想起昆仑群山的雨后,那无心出岫的层峦云巅。
在路过九重天之时,呆呆望着窗外景色的雩岑却是敛眸倏然将身侧的帘幕放下,阖上眼,安静又平淡地窝靠在车厢的一角。
另一方大开窗棂远望,瓢泼大雨像是从天空之上垂落而下的云雾,确乎就连那繁饶大城正中最为显眼的那处宫府,也全然包裹在那一片渺茫之中,无法得见。
也不知这般的天雷地动何时才能停止。
远处星点的灯火穿过浓重的雾气,闪烁一会,便确乎永远随着离去的车架熄灭在缭绕之中。
而在同一场雨幕之中的另一端天边,雨声夹杂的争吵,却仿佛比那偶时爆裂的雷声来得更加激烈。
上清境,禹馀宫。
天边的电闪雷鸣重压着那滔天的雨幕,随处可见的碎瓦残垣散落一地,飓风暴雨之中,两道身影相峙而立,将那周身衣袍湿得透彻,就连额发都在那散乱的冷雨之中周身俱凉地紧贴在脸上,滴滴往下淌着水来。
狼狈之极的娇小的身影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却也不低头,任由那一道又一道破空而来的无情鞭影落在身上。
你认不认错!
又是一道鞭痕闪过,破烂的衣裙倏然再度绽开一抹裂痕,溅出的血呼吸之间已然渗溢而开,掺进那瓢泼的雨水,一点一滴在脚下积蓄成一滩血涡,紧咬着的樱唇满嘴血腥,却依旧在那爆裂的雷声之中一言不发,任由那长鞭再一次挥来,狠狠打在身上
啪!啪!!啪!!!
那凌空打来的鞭影带着扬起的水雾,横溢的血色像是在那衣裙之上绽开的鲜花,一瞬的绝美绽放之后,猩红地消敛无声。
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力道击碎光影,男人结实的长臂几乎被那反震而回的力道尽然震麻了去,可那如雕塑伫立在雨中身影始终未动,隐忍沉默以对。
我再问你一遍那终是短暂停歇的鞭尾沾着道道血丝脱落在地,浓浊的喘息却满是满是深沉的轻颤,再一次向那浑身是伤的人影问道:浮玉你可知错?
那确乎早已痛到麻木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那滂沱大雨中湿了个透彻,像是耳边空明般地略略摇晃着晕了一瞬,反应过来的小丫头却仍旧咬牙道:我没错!
没错?!
眼见那鞭影又一次扬起
你如今便会给跑到老九府中,以权作威地下药往后呢?往后你是不是还要用你的身份欺压他人,强夺财物,给我,给整个上清境,给整个三清蒙羞?!
玄沢全身湿透的身影同样甚是狼狈,可比那长鞭与冷雨更为让人撕心裂肺的,却是他无比失望的眼神。
若非你九叔不曾计较,如今我已然将你吊在清微府门前活活打死!!你又有何颜在这嘴犟!你可知道你娘为了生你几乎赔上命去,你如今这般终日浑噩闯祸,还不如当初就
玄沢!!
远处一袭飞奔而至的红衣倩影已然在闪身之间,抓住了那一次再一次毫不手软挥下的长鞭。
你做什么!!!
你让开!
那冒雨奔来的身影横拦着将脸色惨白到几乎摇摇欲坠的娇小身影护在身后,手中死死拽着那条鞭尾。
渥丹!让开!!
让开?!女子咬着牙呛道:让开让你把她活活打死?!
她带人入府,先毁老六书房在前,随又在上清境捣乱不足,还去老九那下那等下三滥的药,若非今日天枢查明来道,我从头到尾蒙在鼓里竟不知此事!
如今便会下药,往后呢?!是不是要将这三清基业,这般的一切都毁在她一人手里!!
毁了三清的何曾是她,分明是你!一时气急,眼见着男人强夺而过的长鞭又要挥来之时,渥丹竟是回身一护,下意识将那尽然已经有她高的浮玉屈身护在怀中,反身去挡。
啪!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而来,那鞭影狠狠砸在水坑之中。
若非你当年的处处退让!又何至于,何至于让零随那等小辈欺压到这等境界?!
是!渥丹一脸愤愤地翻起旧账:当年天帝一脉独立虽非你一人之过,再加上零雍之死,所以你其实直至当今天帝登基之时你依旧未曾将他放在眼中,当年神魔大战之后一至九重天的重建太费人力物力,各家躲懒之下,你转手分给了零随才会造成这一家独大之局
之后再加上泉澧等人的脱离反水,你又确乎全怪在了他人的新制与三清的旧制不完善的方面,又何曾想过自我变革,如今一步步走到了被天帝牵着鼻子走的局面?!
老六已死,老七不是个从政之料,老九的病又反反复复接续着,你身为他们的三哥,现下唯一能挑起大梁的父神之子,你这些年又做了什么?拿我与浮玉浮盈作挡,你怕的又何曾是我们母女的安危,不过是你步步退让的无能造成的!
毁掉三清的哪是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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